肖正良受单飞虎指派,待鲍云豹动身离开,便整日泡在秋茗阁,每日一、二两银子地花着,自然引起倪如风的注意。
此光景,当初与杨伯雄喝酒的那个叫春柳的粉头已成了妈妈,人也胖了不少,与肖正良已是相熟。
这一日笑问:“爷,我院里的姐姐差不多都点过了,奴想不出再拿什么来招待你。若不嫌弃人老珠黄,奴家伺候你一回,好歹是爷没尝过的。”
肖正良住得是前院套房,此时正斜靠在里屋的床上,屋内炉火正旺,温暖舒适。
这一段在此有些酒色过度,方正白净的脸泛着粉粉的光,肿着眼泡笑道:“在下仰慕妈妈已久,只是妈妈乃此中花魁,不得接近而已。今日垂爱,我必是要多花二两银子的。”
春柳咯咯媚笑着,“爷太会说贴心话。奴家天天在面前晃来晃去,都没入爷的眼。既如此说,今日必找个空闲伺候爷个舒服。”
肖正良道:“好,在下今日便不再点别的姐姐,一心等着与妈妈做床上鸳鸯了。”
二人打趣一阵,肖正良正经道:“不瞒妈妈,我耽搁在此,非依恋酒色,只是因事被困,动弹不得。”
对腰包鼓的客人,春柳这种人自想多知道些,“可否对奴略讲一、二?”
肖正良道:“我手里一笔生意,能得一大注银子,却需好手段的帮手。看妈妈这里,进出都非等闲之辈,可有相识的引见与我?”
春柳:“爷说得云山雾罩,甚样手段的人?”
“当是上得了房,干得了这个……”,肖正良半真半假地嘿嘿两声,比划了个刀的样子。
春柳斜眼笑道:“爷是当真?不是说笑吧?”
肖正良脸皮一绷,“我与你是正经话。”
春柳:“爷难为奴家了。奴只一弱女子,迎来送往伺候客人,哪里勾连得到江湖中人,待奴慢慢打听吧。”这时来了几位客人,春柳便出去接待。
春柳自然立马将肖正良的话报与了倪如风。
倪如风肉眼泡眨着,眼珠儿转着,“前些时日看他与那铁汉一般的人来过几回,就觉得他俩有些异样,果然是有勾当的。这些时日只他自己常来?”
春柳道:“老爷说的是。他大概三天要在这里歇两天,每日一、二两的花,却是不心疼,这些时日往咱这里送了怕有四、五十两,他说的大生意备不住是真的。”
倪如风本想会会肖正良,转念觉着,翻墙动刀之事,自己最好别露面。
对春柳道:“此人不似江湖中人,倒像是井市里打滚儿的。我让叶明堂和林响峰去会他,看他究竟是何勾当。”
当晚,春柳先虚情假意与肖正良撩拨几句,话入正题,“正说爷的大事奴帮不上忙,却遇两位好汉故地重游而来,爷若愿见,奴将他们引来,点些酒菜,你们慢慢相谈如何?”
肖正良是奔着倪如风来的,却发觉,想与这里当家的谈并不容易。至此,单老爷与他只知秋茗阁当家的是河南人。便从春柳这里试探一下,没想这个老鸨真就给勾连上了。
心道,定是那当家的布排,这样更好,彼此见首不见尾,便把事办了。
“妈妈果然是广交四方之人,可知两位好汉来路?”
春柳:“奴只知是河南那边来。”
肖正良捏出二两银子递过去,“剩下的顶妈妈辛苦。”
春柳笑道:“加上今夜伺候爷的银子,这不够啊。”
肖正良哈哈笑着,“妈妈亲自出马,在下哪敢小气,先给操办此事的赏。”
春柳笑闹着出去。不一会儿,两个粉头端上了酒菜,春柳引进来两人,一个矮个儿,黑衣、黑面皮;另一个高个儿,白衣、白面皮,都头罩网巾,身板儿结实。
肖正良拱手作礼,“在下梁正霄,敢问二位好汉大名?”
黑衣人边回礼边哈哈笑道:“江湖偶遇,只做事,不留名。”
三人落座,春柳斟了酒,举起杯,“三位好汉相聚,奴的事已作罢,若需添酒菜,门口唤一声。一杯酒祝三位相谈尽兴”,干了杯中酒,带两个粉头去了。
二人来之前倪如风嘱咐过,只听对方说,自己不漏底,他说什么答应与否都无所谓。反正回去要报与倪如风再定,便腰板儿直直地看着肖正良。
肖正良客气道:“二位,正是用饭时,边吃边谈。”
三人喝了一杯,吃了几口菜,肖正良道:“我等因春柳妈妈引见幸会。在下有一大注生意需人手,可否知晓二位好汉来自何方,有何能为?”
白衣高个儿接道:“兄台还没说何样的生意,要我等出何样的力。”
肖正良心一横,“二位可杀过人、越过货?若没做过,我们今晚便只吃肉喝酒。”
黑衣人冷笑一声,“兄台还未说杀何样的人,越何样的货。”
肖正良低声道:“却是既不杀人,亦不越货,只要你们在距平阳千里外放一把火,此事即成。”
二人不动声色,“所烧何物?”
肖正良:“眼下自是不能讲,二位先说能不能做。”
白衣高个儿不耐烦,“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如何决断?去烧皇帝龙辇,就是金山银山也不能干。”
肖正良笑了,压低声音,“二位见谅,在下急了些。这样讲吧,一大注货物,不伤人命,放火之后,你们悄然远离,白银八百两,二位意下如何?”肖正良一口气讲完。
黑衣人问:“你要烧掉的价值几何?”
肖正良道:“不过两、三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