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道:“能否知货主是谁?”
肖正良:“眼前没法说,不过实话讲,若是豪强或官家之物,我也不敢做这种事。”
黑衣人与白衣人相互看了看,觉得这事有些容易,黑衣人道:“如此,我们哥儿俩略作商议,兄台且候几日。”
肖正良:“最好明日给我回话,以免误了生意时机。二位都是明眼人,方才的话烂肚里,在下为主人办事,出了纰漏也无法交代。”
白衣人问:“兄台,可否略透一下来历?”
肖正良笑道:“我们吃肉喝酒,事先谈事,事后谁也不认得谁,对大家都好。”说着举起了杯。
两人走后,肖正良把前后的话想了一遍,没什么漏洞。便推开门喊:“春柳妈妈??。”
春柳笑盈盈进来,“爷,看是生意谈成了,唤奴是要给奖赏么?”
肖正良摸出二两银,“方才讲好的,一码归一码。这一桌酒菜还没怎么动,把菜热一下,陪我喝两杯,方才的事烂肚。”
春柳接过银子塞进腰间绣袋,咯咯笑着,“爷这是给的陪酒银子,还是暖被窝儿的?”
肖正良舒了口气,“银子给了,你看着办。”
叶明堂和林响峰出来,到后院把肖正良的话如实报了倪如风。
倪如风躺在太师椅上,边上放了一盘菜,手里玩弄着一只青花酒杯,脸上的横丝肉抽动了几下。
“这么个不起眼的货,却要干放火的勾当,当是替他主人办事。八百两太少了,最少一千两,且先给银子后办事,银子到手再说。想想还有何漏洞,明日与他说定,莫提我。”
自杨伯雄把秋茗阁抢过去,又还给了倪如风,只从他这里收红利,有杨伯雄罩着,秋茗阁大开门迎客,除了给杨伯雄的,他剩得不比原来少。
河南、渭河南道上的朋友也往他这里跑得多了,叶、林二人是常住他这里的两个。
眼下这笔生意,倪如风决意不告诉杨伯雄。刀口舔血的财,凭什么分给别人,何况此事绝对见不得人。
倪如风想这样干下去,慢慢攒实力,“等爷搞大发了,你杨伯雄还不得乖乖听我话”,倪如风哼了一声,向外喊,“彩凤,我要睡了。”
彩凤和春柳一样,年纪大了招不上客,眼下打打杂,伺候倪如风。
叶、林二人第二日又与肖正良密谈,要涨到一千两。
肖正良:“事到此时,当与二位挑明。此次所烧之物乃雁门关前的五千石私粮,不值三千两。在下主家所定便是这么多,我能做九百两的主,若二位不便,就当我们交个朋友。”
叶明堂迟疑了片刻,“九百两暂定下,银子必是先付,这也是规矩。”
肖正良:“这种事岂有赖帐一说,事前一半,事成后另一半。”
林响峰:“雁门关前的私粮?军粮吧。杀头的事,事成之后,到哪里找你取另一半?”
肖正良嘿嘿笑了,“在下全付之后,若二位因故没有做成事,我又找谁要?如此我们定个保人,一半先给你们,另一半放保人处,我们都能走,他走不得,如此两下放心。”
叶明堂:“保人从何而来?”
肖正良沉吟了一下,“就是这里的春柳妈妈。我与二位是她牵线,她又在这里走不掉。另一半放她处,你们回来自取便是,拿到银子立马离开平阳,风声过后自便。”
当日晌午,肖正良交于叶、林二人四十五两金锭,另四十五两金交于春柳。
“春柳妈妈,只问金银,不问事体。放到你处,事成你交二位兄弟,不成我取走。这十两做你的保银。”肖正良说着,抓出个十两的大银元宝放到春柳面前。
春柳最近遇到肖正良这么个财主,自是喜上眉梢,“爷,你们的事体奴家掺和不起,爷托付的事奴家尽心照办。这么一堆金子奴家无处可放,只能暂存这院里银柜。”
肖正良:“无论如何,勿向他人说来历。”
自然,春柳拿着金元宝立马送到了倪如风桌上。
春柳磨蹭了一下,倪如风肉眼泡儿一瞪,“怎么,要现银?”
春柳低头道:“奴家什么都不知,只是引见一下罢了。”
倪如风:“你的苦劳我有数,且先去。”
平阳城运军粮,一路人吃马嚼消耗大,若遇意外就是赔银子;若与边关没有勾连,盐引不能痛快拿到,也是头疼事。小户顶多三、五百石,一、两千里还不够冒险的。
单飞虎是平阳的运粮大户,也只有韩高枝顶着一口气与他争。
两家打打闹闹争了几年,单飞虎突然停手,韩高枝认为,吏房张监史给他出的主意管用了。
单飞虎明火执仗地欺行霸市,我闹到你知府衙门口总不能不管吧。
今年,韩高枝手里的粮比去年多了近两千石。与单飞虎运的官粮不同,他全是私粮,得的盐引也多,在盐池刘凤田那里取盐就增了些分量。
眼前,韩高枝正在紧锣密鼓操办运粮,马队、车队都扩充了一些,手下管事的是本家亲戚韩来宝。
动身前,韩高枝嘱咐,“一路小心,不求快,只求稳。到了阳明堡驿站,车修好再过雁门关。”
韩来宝有些担心,“二爷,咱的粮队路上遇到单家的人,会不会再生麻烦?”
韩高枝捋着胡须,“各运各的粮,再说此时节,往大同运粮草的车马比比皆是,谁顾得上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