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想的东西多了,迟早有一天会发疯。”卓菲白只当江不晚说的话是放屁。
郑钧礼将压力测试题填完,而后交给了卓菲白。
卓菲白一行行读完,而后面色越发凝重。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分数这么高的。”卓菲白道。
“分数高?是好事吧?”郑钧礼慞惶。他以前学的那些国文、算数、经营都是分数越高越好的。
卓菲白哑然失笑,而后转头问江不晚道:“你俩之间真的没有代沟吗?能喜欢上一个世纪前老古董的你也是个人才。”
江不晚嘴角抽搐,她压下不悦面色,懒得与卓菲白争辩。
“他的病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江不晚问道。
“什么病?我没生病。”郑钧礼不解。
“不好说,我学艺不精。”卓菲白耸肩,并不理睬郑钧礼,而是继续与江不晚交谈。“他发病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死在了他面前。然后他就好像突然没了力气一样,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然后就开始拉着我说疯话,一直让我救救‘他们’,但却一直不说‘他们’是谁。”江不晚回道。
“他们是谁?”卓菲白转头问郑钧礼。
“他们?”郑钧礼被问得一愣。“我不知道。”
“你这也不记得了吗?”卓菲白执笔,将这情况记录。“那你记得自己突然无力,跪倒在地吗?”
郑钧礼陷入回忆。
“有一点印象。就是觉得非常无助,然后就怎么都使不上力气。”郑钧礼答着卓菲白的话,而后侧过脸,小声问江不晚道:“你这位朋友,在去醉月画舫之前,原是个大夫吗?”
“嗯”江不晚思虑半刻,而后回道:“算是吧。”
为人医治心理的大夫。
“以前发生过让你觉得非常无助的事情吗?”卓菲白抬眸,目光凛凛。“还有,这里就我们三个人,就算你们说的是悄悄话,我也是听得见的。”
郑钧礼轻咳一声,道:“没有。”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将那件给你造成创伤的事情也忘了?”卓菲白挑眉问道。
郑钧礼一愣,竟是再答不出卓菲白的话。
“你的这位先生很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卓菲白当即下了结论。郑钧礼的表现,很符合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第三种症状。“但我并不能为我的诊断打包票,你可以选择不信。”
“这个能治吗?”江不晚自动忽略了卓菲白的后一句话。
“首先要知道最初让他受到创伤,产生无力感的事情是什么。可惜他已经自动回避那部分记忆了。”卓菲白说道。
“催眠呢?就像电视里的那样,用怀表给他催眠,让他想起那部分记忆。”江不晚问道。
“我就是个学生,不是什么学界大佬。”卓菲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更何况,催眠是要建立在双方信任的基础上的,你觉得他有可能会信任我吗?”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想办法找到让他产生无助感的事情。”江不晚总感觉自己黑发都白了几根。
江不晚看向郑钧礼。郑钧礼如今的情绪还算稳定,也没有吵闹着要去医院,这是不是意味着江不晚之前跟他说的‘公爹可能仙去’的话,郑钧礼也没有记在心里,而是主动回避了这个问题?
那如果她现在再将此事跟郑钧礼讲一遍,郑钧礼是不是依然会发病?
“不晚,我觉得我真的没病。我们回医院去吧。去看看李月华怎么样了。”郑钧礼说道。
江不晚沉默。
李月华后脑着地,当场死亡,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怎么也是不可能救回来的。
而等郑钧礼真的回到医院,发现四处乱作一团,人人都在准备为郑仁操办葬礼,郑钧礼约莫真的会崩溃。
郑钧礼起身,口中嘀咕道:“我得回去问问李月华,那毒的解药在哪里。”
江不晚坐在沙发上,头身僵硬,偏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感情告诉她,不能放郑钧礼走。
理智却告诉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百般纠结后,江不晚终出声:“我跟你一起去。”
医院里。
不出江不晚所料。医院里乱成了一团,郑仁的尸体被盖上了白布,林春芹正伏在一旁痛哭,拉扯着放置着郑仁尸体的病床,不让医生将他拉走。
郑钧礼见此,手脚倏忽冰凉,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之前江不晚对他说的那句‘公爹他,可能已经仙去了’终于重新涌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不不好了。”杨明洞从邻近病房跑出,慌张道:“李月华不见了。”
“什么?”江不晚震惊。
李月华逃走了?她没死吗?可她都已经那般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