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帏的帐钩用极品羊脂玉雕琢而成,床帏底下坠坠子的是鸽子蛋大小的圆润珍珠。
床帏用海外上贡的极品细葛纱制成。这个细葛纱因为工艺复杂、织就的纹理何图案美观又轻巧透气,织十匹只有一匹能成功。每年又只有两匹的上贡量,极其稀缺难得。
她当贵妃那么多年,也只得了先帝的一匹赏赐。
当了太后之后,这细葛纱贡品一般都给了她。只是没想到去年的贡品都让儿子用到这里了。
儿子对方丫头的偏宠,从每个细节都能看出来。
她也能理解。他不给她母子封号,没给方家加官晋爵,便只从这些小处着手了。
说实话,周太后也感激元芷对朱见深的悉心照顾和陪伴。
若不是她精通医理毒学,又细心认真,朱见深能否平安活到现在,她一个纵横后宫多年的太后都不能保证。
如今元芷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一张小脸苍白得像纸一样,让太后早已冰冷坚硬的内心也生出许多怜惜。
她和儿子之间的裂缝,还希望这个方家丫头能从中弥补一二呢。
元芷挣扎着想下床行礼,被她疾步上前按住了,她轻拍元芷的小手,慈祥和蔼地说道:“好孩子,这个时候讲究什么虚礼?你把身子好好养起来,才是对我的孝敬。”
元芷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皇上和橖哥儿还请太后多悉心照顾,我这心有余而力不足……”
周太后微微一滞。
这丫头还没有意识到,皇帝已经不相信太后了。更没意识到,她提到的两个人一个是当今皇帝,一个是皇帝如今唯一的儿子。
也是她老婆子下半生的依靠。
她没计较元芷言语里的不妥,反而语重心长地说道:“他们是哀家的亲儿子和亲孙子,自然会用心用力对待。反倒是你,得快点好起来,他们父子俩习惯了你,别人都近不了身,尤其是橖哥儿,瘦多了。”
元芷恭敬称是。
周太后目光闪了闪,还是说道:“皇上那里,你也用点儿心。劝他收敛着些,城楼又不是一天建成的,要拆也慢慢来,让世人看到皇帝宽大的胸襟,温和的手段,方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像先帝那样手段激烈的,众人忧心重重,惶恐不安,最终还是要反噬回来,你可懂了?”
元芷此时精力不济,听得半懂不懂,也只好疑惑地点点头。
周太后见状也不多说,让她好好休息,自己离开了。
……
朱见深对会昌侯一系的正式削权活动也正式开始了。
本来镇守甘肃的定西侯蒋琬被调往南京担任协同守备。南京是江南的心脏,膏腴富庶之地,此举看似升迁,却由实职转向了虚职。
南京守备本有成国公朱仪,蒋琬此去,必将受制于人。东宁伯焦寿佩印充总兵官镇守甘肃。
在兵部尚书白圭的建言下,提督团营太监裴当、抚宁侯朱永、定襄伯郭登通阅各营马步官军,凡马军之贫弱者退为步军,步军之精壮殷实者补为马军。其马军把总官有巽懦无为者调往步军,把总选骁勇有能者代之。
也就是把十二团营重新打乱了,官兵调任,原先抱成一团的利益小团体,也被生生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