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气了,佟童却开心地笑了:“那就祝你好运,舅妈。但愿你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表弟,好继承苏家的皇位。”
这一生气,肚子里的小家伙闹腾了起来,服务员见她脸色异常,急忙给她搬了一个椅子。正在此时,孟星云的两个女伴也来了。其中一个揶揄地笑道:“虽然结婚了,但你艳福不浅呐!刚才那个小帅哥是不是跟你搭讪来着?我俩故意没进来,不阻拦你的桃花运。”
“……”
要真是那样,孟星云就不会气得站不稳了。
可这个年轻人,真的就是夫家那个“溺亡”的孩子吗?苏昌和的儿子一直挺隐秘的,外界知道的很少,他怎么知道得那么准确,还叫她小舅妈?
孟星云的丈夫足以做她的父亲,虽然她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却不想被别人提起。佟童当着店员的面叫她“小舅妈”,这足够让她尴尬了。
佟童离开母婴店,依然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走得格外潇洒。孟星云盯着他,握住了一直哆嗦的手,愤恨地想着,一定要结结实实地教训他。
甚至,如果能弄死他就好了。
跟孟星云见完面之后,佟童的心情就很不好,他后悔自己太心急了,以至于太草率了。上次跟苏昌和见招拆招,他没有落下风,应该是那段经历让他发飘了。他不停地懊悔,都等了那么久了,应该再有耐心一点的。
佟童走出商场,看到“清北”培训机构外面悬挂的巨大横幅。这几年来,清北的规模越来越大了,几乎成了港城最有名的辅导机构,它也在港城最繁华的地带站稳了脚跟,一座高档写字楼的三到五楼都变成了清北的大本营。
当初能考上大学,佟童很感激清北,感激给他提供机会的齐家。因此他对“清北”有很深的感情,虽然,它的主人早就不是齐家了。
每次看到那个巨大的横幅,佟童总会默默地告诉自己,那里也是他的奋斗目标。他想让它物归原主。
放假后不太忙了,他也有时间拜访齐家了。孟老师去世不久后,齐家就把“清北”转让了出去,准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考上了港城的公务员,开始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在佟童上大四那年,他相亲认识了一个女孩,各方面都觉得挺合适的,所以就结婚了,现在孩子都两岁了。
跟其他中年人一样,齐家也有点发福了。在二十出头时,他意气风发,做起事来风风火火,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说起话来嘎嘣脆。在体制内工作了几年,他明显白胖了许多,步伐也变得沉稳起来,脸也变得油腻腻的。见到佟童之后,他熟练地拿出了一根烟,递给了佟童。
在佟童看来,在说正事之前,先递上一根烟,然后再不紧不慢地谈话,这才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应该有的姿态。
相比较之下,他还是太稚嫩了。他不抽烟,所以在面对一些领导时,他也想不起“敬烟”这回事来。在学校做生意,要处理什么事,他都是开门见山地说一大堆,能解决问题就行。但是看到齐家,他又为自己的草率感到后悔。应该向齐家学习的,学会给对方递烟,学会先嘘寒问暖,学会循序渐进、不紧不慢地解决问题。
如果在找孟星云之前,先来拜访齐家,那效果会不会不一样?
那天他们在孙丞材家的烧烤店吃饭,齐家说他是大哥,必须得他请。佟童没怎么跟他争,在他对面规规矩矩地坐着。齐家笑道:“你怎么还跟个学生似地,这么拘谨?”
“大概,因为我一直没完脱离校园生活?”
齐家吐着烟圈,问道:“在学校干得还行?”
“嗯,挺好的。”
“我爸挺照顾你的?”
“那当然,如果不是因为齐处长,我的生意不会这么顺利。”
或许是烟味太冲,齐家皱起了眉头,苦笑道:“看到你,我就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像你这么大时,我也野心勃勃,要做出一番业绩来。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可你有了完美的家庭。”
齐家哈哈大笑,摆手说道:“我劝你别对家庭生活抱有什么幻想。也有可能是我跟你嫂子是相亲认识的,感情基础没那么深厚。反正婚后生活一地鸡毛,不提也罢。”
以前的齐家清爽干练,跟佟童说话也像学长一样。现在的他,两支胳膊撑在桌子上,双腿不停地抖着,十足的中年人派头了。
佟童换了个话题,说道:“我今天去找孟星云了。”
“找她干嘛?”
“打听她妹妹葬在哪里。”
齐家沉默了,他拼命抽了好几口烟,呛得咳嗽,方才说道:“大概是真的没有将她安葬吧!我在港城这么多年,都没为她扫过一次墓。我给她妈妈打过电话,但她妈妈好像出家了,也不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