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我这破手艺是不能指望了。
幸好大男孩不只会酿酒,厨艺也不算差,两碗清淡的馄饨面汤,草草的果了我们俩的腹。
如果说微昏的月sE是上好的夜灯,那月光映照下摇曳的树影就是夜灯上最美的雕花,看着看着,心就醉了。
此刻的我,枕着手仰躺在沙发上,一只腿还悬在沙发边缘晃呀晃,说不出的悠闲惬意。
我那在台北的床不知道b这个旧沙发高级了多少倍,怎麽就没有这个沙发睡起来舒服?
不过我现在懒得思考,只要能好好睡上一觉,管他什麽原因都无所谓。
恍恍惚惚间,窗外突然S入一道刺眼的光,将我那喜黑怕亮的瞌睡虫全给吓的四处窜逃,一溜烟跑个JiNg光了。
我不满的扬起有些哑的嗓音,「欸,你没事开什麽灯?」
转角处的房内传来一个简短且茫然的「啊」声。
听那清晰的声音,他应该还没睡,似乎正做着什麽事,被我突如其来的喊声给打断了。
不对,他人还在房内,没理由去开外面的灯啊。
难不成是不小心按到?
「喔!」听声音他好像想起了什麽,「那个是照火龙果植株的灯,吵到你了吗?」
没吵到,我会出声吗?
「没事拿灯照它g嘛?」我没什麽好气。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却突然被亮醒,我能有什麽好气。
「促进它生长啊,不然怎麽会长火龙果。」大男孩好似没听到我的不满,一本正经的回答伴随着书本翻页的摩娑声。
我不信他听不出我的怒气,不过是不想理睬我,或者说他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无暇管我。
「用买的不是b你自己种来的方便。」瞌睡虫被赶跑了,我也睡不着,醒着也是无聊,乾脆和大男孩隔空聊起天来。
坏心思乍起。
管他聊天会不会打扰到他做事。
哼哼,我没法睡,你也别想好好做事了!
「突然想种,就买来种啦。」某人显然不知道我的坏心思。
瞬间我忘了方才的心思,脑中好像有什麽被一bAng子敲醒。
是啊,想种就种,何须理由,就是种个心情好也行。
「我……满羡慕你的。」没来由的这句话就从我口中溢出,直到出了口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
「嗯?有什麽好羡慕的?」即便是隔着空,我都能感受到他满满的疑惑。
羡慕什麽?
我究竟羡慕什麽,连我自己也不甚清楚。
「当调酒师不好玩吗?」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着各种可能,「你们老板nVe待你?」
我不由得一愣,不为别的,就为他这可Ai的疑问。
对他来说我就只是个调酒师,而他的联想也相当直接。
论nVe待,我和霍子煜应该是全台湾调酒界里最相Ai相杀的老板和调酒师了吧?
我在下那些霍子煜视若X命的好酒的时候可是没在手软的,而他把我这个调酒师能带来的利用价值榨乾到极致,也是没在客气的,勉强算扯平了,应该没有nVe待不nVe待的问题。
「好玩啊!我老板人不差,但人生不只有工作,对吗?」此话一出,我又有些好笑,一个除了工作就是调酒的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等等,我似乎少算了一样—那可笑的仇恨,不过那似乎已经嵌入我的每寸骨r0U中,渗透我所有血Ye,变成我身T的一部分,也不能算是事了。
当我思绪翻飞,他也是一阵沉默。
我沉默,为那看似由自己主导实则却是被迫推着向前,无可掌控的人生。那他呢?他又为什麽而沉默?
他还是沉默,而我思索着他的沉默,最後我们陷入了一阵沉默。
屋内安静了下来,静的能清楚听到远方的犬吠和野猫的嚎叫,还有不远处的海浪不甘寂寞的拍打声代替我们低语。
「或许我羡慕的是你能每天听海浪声听到睡着吧,我已经好几年没碰过海水,离海这麽近了。」不知怎麽的,今天的我,话特别多。
「你不是说你白天在这边找很久,你没到海边去?」大男孩终於有了反应,听上去却像是睡梦中的呢喃。
「你们房子盖在这麽难找的地方,我找都来不及了。」当时我只一心想着找酿酒师,哪还有闲情逸致去闲逛。
这回他没接话,大概睡了吧。
原本热络的空气如被我晃荡的腿扬起的粉尘渐渐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