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和萧河分手的第三个星期,在这之前,徐蔚然从不曾过问她和萧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不曾过问他们分手的原因,也不曾过问她为什麽把自己关在房里。
他什麽都没问,像是什麽事也没发生。
他什麽都不说,没有人知道他为什麽这麽做,又为什麽不辩解。
後来,萧河的父母找上门,坚持要一个解释,徐耀扬低声下气地赔不是,甚至亲自带着徐蔚然到加护病房前,压着他和对方道歉,回来以後也不让他进家门,要他想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麽,想通了,肯老实交代了,才准进门。
那天,屋外下了一整晚的雷雨,男孩子自始自终站得挺直,单薄的身子在风雨里显得既傲骨又倔强,没有丝毫悔意。
在听见萧河一度命危的消息之後,夏孟书始终不敢去细想徐蔚然这麽做的原因,潜意识里畏惧着答案会与自己有关,害怕倘若萧河真的出事了,她也成了凶手。
於是她开始说服自己,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甚至,在看见徐蔚然和那个学姊牵扯上,最後却用着恶劣的言语向对方提分手後,她不断在心里反覆告诉自己,徐蔚然就是这样的人,好让自己更心安理得。
最可恶的人其实是她。
因为害怕被牵连,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徐蔚然身上,未曾顾虑他的心情,一恨就恨了他六年,挟着自己捏造出的怨怼,无耻地报复着,最後却把两个人弄得伤痕累累。
他b谁都痛,却b谁都沉默。
六年前的事,他瞒着她,也让夏孟易瞒着她。她没想过要去挖,没想过探求真相,不过是因为害怕知道了以後,她就必须承认自己是如此卑劣的人。
在她心里,在她的生活里,在她的世界里,她藉着萧河和徐蔚然把自己塑造成唯一的受害者,藉此把对那人所有的恨都转移到徐蔚然身上,好让这麽多年来无处宣泄的怨能有名正言顺的出口。
她就是让徐蔚然眼底的天光蒙上灰的凶手。
要不是他生病了,要不是这一次她刚好在他身边,她不知道还要自欺欺人多久。
要不是他哭了,要不是他哭着把所有的话全说了,他不知道还要被困在那场她亲手制造出来的大雨里多久。
「对不起。小书,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对不起,我没能阻止萧河伤害你,可是我好努力了,我好努力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麽安慰你,我不知道要怎麽做你才会不哭,我不知道要怎麽做你才会好起来,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要让你难过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他们都变得和你一样痛苦,只是这样而已。对不起,小书,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是我做错了,是我错了??」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他们会变成这样,他会变成这样,都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