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海小姐。
巫祈海最讨厌的,就是在学校看见来电通知。
如果是午休或下课期间,还不至於如此焦躁,可偏偏在与柳思堇独处时出现,如此明目张胆地违反规则,简直一脚踏进了她的雷区。
「??有何贵g?」所以接起後,巫祈海自然没什麽好口气,甚至特别强调话尾的重音,「最後一个字,是我现在的心情。」
非常不好意思??如非紧急,我绝会遵守规则,不会在这个时机来电。像是早有预料对方的反应,通讯端的男子听来唯诺,把算尽速报告,是这样的,今晚有个派对,老爷邀请您一起共进晚餐。
「替我婉拒。」听见厌恶的关键字,巫祈海眉头紧皱,「不,是狠狠回绝。」
祈海小姐。这预料中的答案,让男子语重心长地劝说,您这个月已经回绝十次了,给人观感不佳。
「我不在意他的观感。」巫祈海走在空无一人的後校舍广场,脚步加快,「我不想成为那些政商名流朋友的玩偶,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祈海小姐,据我所知,您今年的修行早就结束了。男子不愿放弃,更加卖力地陈述事实,您已食下超过百朵花,理当不需再进食,接下来只要静待年底的法会来临,就能完成今年度的奉献值。本派系的成员,都会乐见此局面的。
「??这种枯燥的结果,不在我的计画内。」巫祈海眼神冰冷Y森,嗓音也逐渐变得沙哑,「我需要柳思堇那朵花,才能藉此证明,我b其他派系的垃圾们还要高等。」
祈海小姐,就算不是柳思堇,也还有其他——
「不,只有她。」巫祈海一口打断,随後迎来停顿,「只有替她删除那段记忆??我的存在,才是有意义的。」
祈海小姐,您这样只是顾及私人情感,没有将我们的——
「闭嘴吧你,滚。」
巫祈海一键挂断後,更是直接将手机关闭,强行阻断所有通讯。
天外飞来一笔的通讯收尾後,象徵社团活动结束的钟声也响起了。在一片回响中,巫祈海抬头看了眼远处的楼顶,迟了一会後,才继续迈开脚步远离。
她知道,只要脱离上学时间,自己就得以不同的身份而活。
接近主要校舍前,乘着夏季的薰风,巫祈海熟练地让原先冰冷的表情,逐渐恢复温度。使她进入校舍後,就能戴上毫无破绽的面具,与任何一个前来问好的人,皆以最甜美的笑容回应。
——脸都要cH0U筋了。
嘴角的弧度,眉眼的曲度,整T的仪态等繁复细节,都是她JiNg心调整过的——或者说,是被教育而成的。
在外界眼里,这或许是不值一提的牺牲,多数人面临此种状况,都会为了能继续过富有的生活,笃定选择「扮演」一个大家闺秀。
毕竟,只要按照所有制定好的原则,像个被C控的木偶般行动,过着无法自由掌握的人生,变相不是省事许多吗?
从清楚认知到身处的立场後,巫祈海便立刻学习到一个社会价值观:任何事都是一T两面的,有得必有失,而自己获得了乍看良好的家世与资源,牺牲的却是普通人能轻易办到的日常。
——b如说,种花。
家族认为花是圣灵的产物,凡人栽种的花朵与野花,皆是庸俗不洁的存在。而嫁入巫家後,母亲也同样被困於制度之中,只要在宅邸中种花的话,便会立刻遭佣人清除,同时受到唾弃。
尽管如此,巫祈海仍不认为人类栽培的花朵,会是如此罪孽深重的存在。
在她模糊的儿时记忆中,曾见过一片最美好的花海。
这一生中,她几乎不能获得决定权,唯独种花这件事,是可以让自己做主,并能得到相应回报的。
只要浇花与晒太yAn,获得妥善的照顾後,花就会将它的感谢,用华丽地绽放来报答——如此纯粹不过的事,令她十分向往。
顺着放学人cHa0,来到校门口後,巫祈海立刻看见一台显眼的黑sE名牌轿车。她本想掉头离开,但眼前的车窗却立刻摇下,并有人探出头来。
「小姐,请上车吧。」车中身穿黑sE西装的青年,满是歉意地低头,「刚才是我太踰矩了,向您表达歉意。」
「??江卓文,你最好别再犯第二次。」
巫祈海轻叹气後,在身後隐约能听见的议论声中,最终打开车门,迅速进入。
虽然除了进车以外,别无其他选择。在巫家的T系中,是不可以亲自上下学的,一定得由人专程接送,而江卓文的存在,虽挂着「助理」的美名,真正的名义是「监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