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蔓延,红辣的热火顿时提高不少入夜的低温。
「逃走?你是说葆儿她们──」
「葆儿她们现在应该全都逃走了,只剩你,所以你也要赶快逃跑。」趁着大家混乱逃跑,魏深宓拉着恭儿跑到一旁尚未有火势蔓延到的地方,那边绑了两匹马。
「……好。」恭儿翻身上马,愣愣地俯看魏深宓,她面上的表情好镇定,跟她在农庄那时完全不同……
「恭儿,这东西给你,见到姊姊时,记得帮我把这东西给他。」魏深宓从怀里掏出摺成小方形的纸给她,恭儿赶忙收进怀里。
「好。那麽深儿你呢?不一起走?」拉起缰绳,恭儿让马儿迈蹄前不安地问。
魏深宓却是摇了摇头,也走到马旁上了马。「不,你先走。我得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替你们争取一点时间。等安全了我就会回到军营跟你们会合,农庄暂且不要回去,先去找姊姊吧!」
「可是──」
「快走!」
恭儿还想再说什麽,魏深宓却一个鞭子cH0U上了马PGU,马儿吃痛,往前奔走,恭儿只能急忙拉住缰绳,无法再说什麽。
马儿奔跑了一段距离後,恭儿仍不放心的回首,那一瞬间,她看见──
魏深宓在一片漫烧的炽烈火海中举起了弓,S出的那箭笔直而凛然地刺进一人的x口,忽地扬起一阵大风,吹起她的长发飘扬着一种曼妙的弧度,她娇小的身躯直挺地坐在马上,全身散发的气息有如身经百战的战将──
诡丽又绝美。
那一刻,恭儿不觉地傻了眼。
那,就是他们要找的神n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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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眼前这残破不堪且充满着屍臭弥漫的地方──这地方,是他记忆中的农庄吗?
他记忆的农庄应该是繁忙且充满笑闹而且朴实的地方才对,而不是眼前这副惨绝人寰的模样。
张合丢下了马,往农庄里头跑了去,一跑进去,入目的就是倒卧的屍T和乾涸了的片片血迹。
目光缓缓巡过倒卧在地上的人,一张张都是他熟悉的面孔,但是他们的身上都有着致命的伤口。
随着他的视线一寸寸移动,他的心房也传来寸寸蚀心的痛楚,拧着他的心头掐住他的喉头,就快要让他无法呼息──
入目的景象以往他看过太多,甚至已经麻木,但是这回,他简直要失去冷静仰天咆哮了。
是最後一丝理智牵扯住他的冷静,他稳住心神,试图找寻农庄是否还有生还的人。再不迟疑,他转身迈开脚步,往魏深宓的住所走去。
「深深、周姨、恭儿──」张合每走一步就喊一声,不愿错过可能会有人回应他的机会。
但这抹希望在他看见魏深宓的房里一片凌乱的同时,也被捻熄了。
地上是掬儿双眼瞪大惨Si的躯T,不用臆想也知道这里发生过什麽情况。
他不愿相信也不愿承认的事情,终是让现实b他低头。
不!他不相信,就算深深不见,周姨、周姨和恭儿──
他大步一迈,往周姨的住所跑去,秀丽无双的面庞此时除了慌然还有一片惨白。
随着他越快的步伐奔跑,他的气息也就越加沉重,当他一把推开周姨的房门,房内同样是一片狼藉之时,他感觉整个人的力气都在瞬间被cH0U空。
身躯再撑不住他的人,整个跪了下来,顿时一片空然。
脑海里最後的印象,是他即将前往西北剿除匪寇时,周姨慈祥的面容和叮咛以及魏深宓挥手朝他道别的模样。
那就是她们的最後一面吗?
忽来的这个念头瞬时绞紧他心脏,疼得他蹙眉跪倒,闭上的眼发热,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娘、娘──你在哪里?」
这一声急切的叫唤让他倏地睁开了眼,惊愕地张望着四周,就怕是自己的错觉。
「娘──你在哪里?娘──是恭儿回来了──」恭儿一边走一边喊着,白昼之下见着农庄被灭的景况远b当时震撼,她强忍悲伤和恐惧,寻找自己的至亲。
不敢停歇。
是恭儿!张合连忙站起身,循着声音的发源处找去,前方缓步而来的人正是恭儿。
「恭儿,你没事吗?」张合出声轻喊,恭儿闻声,心头又惊又喜,撇头找去,正是张合。
多日以来的惊吓再忍不住,恭儿疾步跑向张合,一把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就是一阵大哭。
「儁乂哥哥,你、你可终於回来了──恭儿好害怕、好害怕,我找不到娘──」
「先别哭,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按住她的肩将她稍稍拉开些距离,张合擦去她眼角泪水轻问。
恭儿抓着他衣袖,她边cH0U噎边掉泪水地叙说当晚的事情。「你离去的当晚,突然十几人上门见人就砍,伯父他们为了保护我们都Si了,他们抓了庄里的姑娘……娘想藏起我,可是还是不及……他们好像想要什麽东西,但娘不给,他们以我和葆儿她们做为要胁绑起娘,可是最後娘被带走,我不知道娘怎麽了──」
「我也没看见周姨……对了,深深呢?」张合听她这样说,心里的猜测被证实,踏实之余却也不免一阵揪心之痛。
提到魏深宓,恭儿这才想起她的交代,连忙从怀里掏出那摺成方形的纸。「对了,深儿去救我们,拿了这东西给我,说要交给你。」
「她一个人去救你们?」接过纸条,张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麽。
这丫头,明明说不能使强,这下不但使强还玩命!
「嗯,我叫她跟我一起走,她说要替我们争取时间,所以留了下来。她说等她处理好就会去军营找你──」恭儿颔首,想起临别前留下的魏深宓也是担忧不已。
「这丫头真是胡来!」听完恭儿这番话,张合连忙打开纸条,看她究竟留了什麽给他。
字条一打开,就见她清秀的笔迹写着:
姊姊,h巾贼狡诈且具威胁,请小心防范。切勿冲动妄为,重建农庄为上,h巾贼灭之时需待时机,一人之力不成事,请听深深之言。周姨在後山,临别之时,托你照顾恭儿。周姨深深无力救之,尚祈原谅。
深深
「深儿写了什麽?」
「周姨──她在後山。」最後几句打进他x房,他霎时气短,出口的话语有些微弱。
「娘在後山?那我去找娘!」听到娘亲的消息,恭儿忧愁的面庞瞬间明亮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後山跑去,被他一把拉住。
「儁乂哥哥?」
「……恭儿,周姨Si了。」
「……你说……什麽?」
这一句宛若坚y锐利的斧头,一刀劈碎了多日来恭儿强撑的JiNg神,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恭儿!」张合抱住她,单膝跪下地,俯凝恭儿的目光沉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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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里,一匹快马急急而奔。
魏深宓驾着快马不敢停歇,就怕好不容易甩掉的h巾贼会因为她慢下速度而又追上她。
往记忆中农庄的方向跑去,撑着已经好些天没睡好的身子往前奔驰,不断告诉自己只要再多撑一下就好,只要到了农庄拿了她的包包,就可以朝张合的军营奔去,然後就可以回归於平静了──
不知奔跑了多久,当农庄的轮廓映进她眼底时,魏深宓感动的几乎要当场落泪。
翻身下了马,差点跌坐在地,在马上坐了太久,已经要连站都不会了,适应了下才站得稳。
牵着马走到井边绑好,打点水让牠喝,魏深宓也不逗留,赶紧跑往自己房间,准备拿走自己的包包然後就快速走人。
蹲下身子掀开床单,床的外侧被她开了一个洞,里面放着她从现代带来的包包和衣服。
一把拿出包包,把衣服塞进去,临走前走到墙边拿下张合做给她的弓,才离开房间。离去前未防不测,又绕了一趟工具房,将剩下的箭全都放进箭囊背好,才往井边走去,准备前去找张合。
正把马儿牵起,把包包固定好,翻身上马才方坐定,魏深宓耳尖的听到身後有马蹄声传来。
糟糕!追来了啊!
心脏被人狠狠一cH0U,魏深宓此时只想着快点逃走,一时间也顾不得方向对不对,缰绳拉紧、鞭子一cH0U,马儿嘶吼一声便如飞出的箭矢往前狂奔。
「靠之,h巾贼怎麽像Y魂不散的鬼啊!」不安和恐惧伴随着马儿奔跑越快的步伐急催她心口,她心跳越急呼x1就越喘,JiNg神瞬间都到一个极绷的境界。
「她在那里,快追!大师说不能让神nV流落他人手里,定要擒到神nV!」虔霄高举着剑,几尺前方奔跑的身影正是让他们一连追了数天的魏深宓。
神nV、神nV神nV神nV……这群h巾贼有病啊!他们哪只眼睛看到她施展神迹,g嘛紧追她不放啊!
「快追!」
「神nV你休想逃!」
「站住!」
紧追在後的h巾贼与她维持一定的距离,双方的距离僵持不下,一时间难分胜负。但魏深宓明白,她的马已经连跑好几天了,再不想办法她是铁定会被抓走的──
目光搜寻着四周景象,右前方不远处正好有一处深林,魏深宓没有犹豫,让马头转了个方向,yu用地形之利甩开他们。
「她转方向了,快追上!」
「是!」
魏深宓驾马在深林里乱窜,没有方向的乱跑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尤其又是她完全不熟悉地形的山林深处,担心归担心,但是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甩开他们,为了甩开他们,魏深宓也只能铤而走险。
几乎是哪里有洞就往哪钻,魏深宓越跑越混乱,连自己跑到哪里都失去了大概。「糟糕,左边跟右边要选哪里啊──」
前方不远正好出现岔路,魏深宓两难的看着左右两边,眼看再几步就要选定方向,她却拿不定主意。
「左边。」
忽然一道nVX的嗓音於她耳畔响起,替她拿了主意。
左边?
「好吧,就左边!」虽然奇怪声音自何处而来,而且这嗓音好像有些熟悉,但此时正值逃亡之际,魏深宓也没有细想。
选了左边,魏深宓的路瞬间难走了起来,要不是凭靠着这几日狂奔而突飞猛进的马术,她这下铁定被马摔Si。
「你确定左边对吗?呀──」魏深宓你这猪头,你是哪根筋发烧了才会选择幻听之下的答案啊!
「右边。」
还得不到证实,那嗓音又出现了,这次魏深宓想反抗选左边,但是手却彷佛有自我意识般的将马驾往右边。
「我不──」不是吧,她要反抗还由不得她啊──
「千万别跟丢神nV了!」
「大哥,神nV──」
「糟,有陷阱!」
耳边最後听到的这句话语渐小,魏深宓偷空回头瞥了眼,有些惊喜。
他们的身影逐渐变小且远,魏深宓正想松了口气,眼光却瞄到虔霄高举弓,目标正是她!
「靠之!追不到就来这招这样对吗──」回过头,正想着要怎麽躲开还是乾脆祈祷他箭术超烂S不中,那嗓音又出现了。
趴下。」
这次没敢再怀疑了,魏深宓身躯伏下,马儿快奔而过的风冽冽地刮过她双颊,忽地一GU剧痛从她左肩头爆开,顿时蔓延她全身──
「你又骗我……」左手不能使力,魏深宓也不敢回头看身後状况,撑着即将溃散的神智继续往前跑,能跑多远是多远。
不知奔跑多久,魏深宓再撑不住的倒下,随着她一路奔驰,流失的不只是她的鲜血还有她的T力。
马儿失去控制,从跑开始缓了下来,最後成了走。
走着走着,走到太yAn西下,夜晚升起,直到马儿和魏深宓颓然倒下的身躯就在夜幕的遮掩下消失在山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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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空气些微沁人,竹林深处别有洞天。
一间竹屋建於瀑布不远,远远就能得见木屋外的篱笆上攀附着鲜YAn的花朵。
「奕儿,早晨风凉,多穿件衣服再去──」
一名瘦弱的男子自竹屋内走出,手上揣着件小外袍,出来要寻人,但一走出来便见他呆呆站在门口,这下也不用寻了,上前就是将外袍套在他身上。
「怎麽站在这里,不是说要去找方安玩吗?」男子蹲下身,不解地询问。
小男童扯了扯他的衣袖,小手指着前方慢步踱来的马。
「爹,你瞧,那马儿的背上有人──」
闻言,那男子才仰起清秀脸庞,朝前方逐渐清晰的景象细看。
这一看,他不由得拧起了眉,站起身往那马儿的方向走去,「奕儿,有人受伤了,我们去看看。」
「好──」跟上父亲步伐,奕儿在男子脚旁停下,而马儿也在他们靠近那时也停下迈蹄的脚步。
男子瞥了眼马上的人,看衣着是个姑娘,他沉顿了下,正yu拨开她的发探她鼻息,就见她左肩cHa着一支箭。
这样的伤若不赶快医治会Si的……
正想伸出手将人抱下来,马上的人儿却突然往他这里坠下,男子一惊,赶紧抱住她下坠身子,她坠下的身子正好将她的面转正,遮掩住她面容的发被拨开,她的脸庞被他一览无遗。
他一愕,看着怀中那张娇俏秀丽却带着脏W的面容,心头发麻。
「爹,是娘回来了吗?」小男童也瞥见她脸孔,疑惑的偏头问着抱着她的父亲。
面对儿子的疑问,男子并没有回答。
只是抱起她往竹屋走去,并回头吩咐儿子一句:「奕儿,快去打水。再不处理她会Si的。」
「哦、好──」小男童闻言,也不去玩了,往竹屋跑去,准备去拿水桶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