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依旧气派,门前金光闪闪闪的牌匾上,是皇帝亲笔写下的“王将军府”四个大字,耀眼异常。
清晨,豪华的马车缓缓停在门口,一只纤手拉开门帘,粉衣女子雀跃的跳下,她身后的男子则慢条斯理的跟在后面,温文尔雅,视线一直跟前方的小姑娘。
“参见公子。”
门口传来的呼喊声吓了阮软一跳,愣在石阶前。
苏羡此时跟上,不动神色的拉住她的手。
“我儿认祖归宗,老夫甚是欣慰啊。”王老将军摸着胡子从牌匾下走到苏羡面前,目光淡淡扫过阮软。
他道:“你也来了啊。”
好像不欢迎似的。
阮软点头:“是啊,这不是想来拜访您嘛。”
王老将军撇了撇嘴,摆手:“都进去吧,进去吧。”
大概是皇帝那边催的急,王牢刚待苏羡坐下便提及粮草一事。
大堂上只有老将军,苏羡,阮软,王恒逸四人,就连平日里端茶送水的丫鬟奴才也全都遣散了去。
王恒逸正坐在地上抠着指甲,一副傻儿的模样。
王牢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说道:“钦差已经查出那日窃取粮草的盗贼,那人便是雪国世子墨寒珏。”
他看向苏羡,继续道:“区区小国胆敢挑衅我朝威严,若是被百姓知道了这等奇耻大辱,恐怕民心不安。”
说的简单点,就是要面子。
“如今恒逸成了这幅样子,我无奈之下也已经禀明了圣上,圣上道此刻无人可用,便让我这老头子上阵,给雪国一个教训。”
可王老将军头发胡子都掺了白,如今身子大不如从前。
此时苏羡似乎摸准了他想要用苦情计这招,便立马道:“既然我已经答应了王老将军,便会在两军对战时倾力相助。”
“这是你身为王家孩儿的自觉!”王牢双目瞪得圆圆的,“既然你骨子里流的是王家的血,那就要为王家做事,为百姓做事,如今为朝廷攻讨雪国是你应该做的!”
“呵。”
苏羡冷笑:“为王家?为朝廷?苏家当年是被谁灭门的?谁下的旨意?谁又在袖手旁观?”
李华已死,可助纣为虐的人还活在世上。
提起这件事情,王牢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冷声说:“当年的事情我都说了是无可奈何。你让我怎的办?若是坚持娶了你的母亲,我这辈子才建立起来的所有将毁于一旦。”
况且让苏兄帮忙照顾花娘和苏羡,这只是个折中的法子而已,为何要去计较那么多?
“我是苏家人。”苏羡语气坚定,“灭门之仇,永生难忘!”
“苏家?”王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喝:“若你是苏家人,早就已经死了!当年的事情莫要再提,若你现在还真的想要我手上的东西,那就乖乖的好好跟在我身后做事!”
说完甩开袖子扬长而去。
阮软眉心微皱,仿佛自己置身于团团迷雾中,所有的线索像是麻布长绳将她团束缚住,挣脱不开,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苏羡,你和他做了什么约定?”
“此事一过,花玄楼与王家再无瓜葛。”他站起来攥住阮软的手,“走吧。”
朝门外的方向走去,阮软。反握住他的手,不确定的问:“真的没事情瞒着我?”
“嗯。”他颔首。
阮软索性甩开他的手,跑到苏羡面前抬起头直视他的眸子,“看着我的眼睛说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你觉得呢?”
苏羡突然恢复成当初那副冷冰冰的,毫无人情的模样。
阮软愣了下,他是觉得自己管的太多了吗罢了,她低眸道:“随你。”
我的态度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苏羡对她冷淡,她也不会去热情相待。可能是从小的经历使然,阮软不喜欢热情过头的自己,反而觉得及时止陨才是最好的处事方式。
苏羡依旧冷着脸,他知道只有这样阮软才会不去追问原由。
王家的院子很大,苏羡等人住进东处的厢房,红墙环护,院中石路相接衔,游廊曲折,周边摆着几盆盛开的绿菊,倒是新鲜娇艳。
阮软一人在院内赏着菊,秋风凉凉,浮动鬓角的青丝,人在花丛中,比娇花娇上三分,纤手轻轻搭在花瓣上,却未将其摘下。
此番来王家,行程匆忙。苏羡只带了自己和觉家两位兄弟,如今他们去商讨攻打雪国一事,日头已经落了西山后都还没归。
阮软心里隐隐有些发涩,像是块大石头压在上面似的。
她来回踱着步子,愈发觉得不安。
一颗石子突然滚落在她的脚边,随之而来的是一女子的呼声:“你就是苏羡的夫人?”
女子一身苗族的打扮,穿花戴银,衣裳斑斓,细褶长裙花纹精致繁琐,头上插着两根银制簪子,其中一只上吊着图案古怪的坠子,手上脚上也分别佩戴银镯,随着她走路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