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大概三日之后,南山城的某家商行接了一笔来自于中州的买卖,明面上说是要采购一些北境独有的盔甲铁器,从而以此来壮大晋国的铁骑。一笔看似正常的生意却故意绕开了南疆十六道以及那座大旭京都城,所以就算是个傻子,也必然知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无论是南疆十六道,还是那座大旭京都城,二者既没有派人暗中打探,也无任何借着城关守将的职权,从而去一探究竟的念头。至于原因,在于那位来北境谈生意的外乡人手中拿着一张特别的路引,那上面不仅有中州国主的玺印,还有着国师陈皓一方晓谕天下人得知的私印,以及一门宗主的大道气息之烙印。
前两者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涉,出于二者之间的某种平衡,多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一种示意,而后者则是绝对实力的象征,因为那股气息来自于降麟城的主人,一个名为邹末的女子剑仙。
她既是一派宗主,也是朝廷承认的一城之主,更是晋国皇室的座上宾,与那国师陈皓勉强算得上是半个知己。除此之外,她还有着一个更为响亮些的名头,世人称其为剑仙之下第一人。
谁人敢称剑仙?唯张欣楠一人而已。
虽然那名白衣剑客自己并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但也不妨碍他在无数修士心中的地位。天下用剑之人多哉,能担得起“剑仙”二字者寥寥无几,而真正实至名归的所谓剑仙其实就只有张欣楠一个人。至于其他人,无一不是彼此间的恭维称呼,名不副实罢了。
邹末的剑道虽然不算高,但剑术却是世间一流。据传言称,她曾在中州的石林内与白衣剑客有过一场切磋,虽然最终落败,但以自身剑术在那白衣剑客的佩剑之上留下了一道极浅却又极长的剑痕,并且久久挥之不去。
事后,据说张欣楠曾亲口赞誉道“若假以百年,未必不能以术证道。”
消息半真半假,不由得引来无数争强好胜之辈,邹末也不曾解释什么,而是选择逐一以剑败之,连战三十三,连胜三十三场,其中亦不乏自诩剑道造诣颇深之人。
刀者之横行无忌,起初来自于十方阁内的行刑之人,然而剑士之潇洒不羁,却来自天地间的万千剑客,所以世人皆知剑客秉性纯良,待人“和善”,故从不敢轻易打搅。
有那名女子剑仙的大道气息烙印其中,想必等闲修士都不会轻易招惹,所以一路之上自然畅通无阻。什么掌观山河的神通手段,敢施展出来?若是如此,便是与那邹末遥相问剑了。
你若不去,她自会来寻。一道锋芒毕露的剑意,逃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只能硬着头接下,然而接不接的下,又另当别论。
除了以上三人的自证身份外,那张路引上其实还有一方特别值得玩味的私印。
印文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允执其中。
而这也恰好是那位北境藩王名字的由来。
张允执。
不过这方私印一直珍藏在王妃手中,若要动用,除非是家事使然,比如三公子迎亲时的婚书上便有这方私印。
宫墙之内,一位深居简出的老妇人在瞧见那印文时,足足震惊了半晌有余,方才缓缓回过神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旭孝恭太后很少如此失态,故而足可见此印文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中州官员的那张路引上,为何会有大旭藩王的印文,虽然不得而知,但对于某些偶尔可以视规矩如无物的老家伙们而言,其中暗藏着的震慑之意,较之于那道剑仙气息,有过之而无不及。
凭借一道路引,顺利抵达北境南山城,洽谈多日后,一行商队携带着诸多物资就此南下,随行之人包括几位拳脚功夫尚佳的镖师,用于对付那些有可能在路上现身劫货的山上草寇。此外还有两位修行之人,境界不高不低,一个前不久刚刚栖身五境,另一个已在六境滞留多年,皆是商铺老板花重金请来的高人。
每逢商队远走,多数时都会有几人跟着蹭一段路,如今也不例外。他们这些一般都自备马车跟随着商队,然后再付给镖师们一些额外的银钱,好寄希望于一路之上能够多些庇护,从而安然无恙地到达目的地。
某位少年虽然付了银子,但由于自己不曾准备马车,所以就只能与货物同坐。一路之上,少年也不算寂寞,与某位老镖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偶尔扯些家长里短或是江湖趣事,不由得生出些许相见恨晚之意。
按照老镖师所言,他们一行人这趟走镖所要去的地方名叫黄沙渡,位于甘州与鸿雁道的交界,是一处河水中积沙极为严重的渡口。平日里风浪虽然不少,但渡口所在的河流中段还算平静无事,小心驾船驶过即可。
由南山城去往黄沙渡大概需要三五日的时间,而那座乐安宗位于鸿雁道以西的泉州境内,故而少年还需由渡口转去往泉州,如此又需耗去五六日。
原本走水路还能快些,但上游本就难以行船,如今河流中段也起事端,恐遇见某些难以处理的麻烦,少年最终还是选择了陆路,虽然慢了一些,但好在能够平安抵达。独自远游,终究有人挂念,所以为了避免她们担心,一切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较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少年如今的修为实在是拿不出手,而原本傍身的灵符也无法再用,所以遇事大概就只能依靠那门遁术了。既然惹不起,那不如从一开始就躲着。
至于如愿见到某人之后,是否又能要个说法,少年其实并不担心,因为有些底牌从一开始就是留给他的。
少年沉思之际,那位名叫魏戍的老镖师突然问道“小兄弟,小老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年回过神来,面带微笑地说道“前辈您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