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麟轩后退一步,神色恭敬,作揖见礼,轻声道“晚辈张麟轩,见过师叔。”
“嗯,还不错,起来吧。初次见面,有个小玩意儿想送给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秦湛摊开手掌,然后将掌中之物递向少年。
张麟轩定睛一瞧,竟是一枚骰子,不由得神色疑惑,遂问道“师叔,此物作何用?”
秦湛嘿嘿一笑,“此物在身,逢赌必赢。”
张麟轩的脑子忽然间变得一片空白,任何一个夸赞之词都想不出来,只得竖起双手拇指,干笑道“厉害。”
秦湛一拍少年肩膀,大笑道“臭小子,有眼光。好生收着,师叔保你日后不愁钱花。”
瞧着秦湛神色认真,并无丝毫开玩笑的意思,张麟轩便只好将那枚骰子先行收入怀着,想着日后若有机会,是不是应该挑选一副材质上好的牌九以作回礼。
“好了好了,客套话到此为止,目前可还有个大麻烦急需解决呢。若是再等一会,那老不死的说不定就真把咱们给炼了。”秦湛摩拳擦掌,打量着四周,寻找薄弱之所,以求一击打破牢笼。奈何不是剑修,更不是师兄,否则哪里用得着如此费事,随手一剑即可。
张麟轩忽然轻声问道“师叔,那掌……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
秦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少年,“你不认识他,你还敢给他传道?臭小子,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小时候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或者被驴踢过。瞧着挺聪明一人,怎么做起事来傻乎乎的。”
“我……”
“你什么你,说你傻,老老实实承认就得了。至于那个老不死的,本体乃是一座孤山,后来被人开采,搬运石料修筑了城墙。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丝远古旧神的气息,之后便以此为依托,大肆地吸取城中生灵的复杂情感,最后还真让他走出了一条路,如愿以偿地化作了人身,然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复杂的情感,必然也包括着许多恶念,于是在其由九破十的那一刻,积压已久的恶念终于爆发了,不仅功亏一篑,更是堕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走投无路之际,你师祖出手相助,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然而他最终还是走错了路。杀光一城百姓,分化心念,自欺数千年,如今依旧不知悔改。方才他与我言之凿凿的所谓道场,其实不过是拘押之所,哪里是什么十方阁点头的应允之地。由于他的本体是石头,注定道龄漫长,再加上已经走火入魔,修士之劫更是迟迟不至,反倒还真的很难让他死去。”&bsp&bsp
前一秒还笑容温和,耐心与张麟轩解释其中缘由的秦湛突然面色一沉,冷冷地看着魏戍,“千万别动歪心思,对于堕魔之人,十方阁的手段可是很残忍的。除了一座炎晖殿之外,还有其余九层楼呢,最不济还有那些陪祀之物。”
魏戍满脸疑惑,不明白秦湛到底在说些什么。
“师叔?”
秦湛再次看向张麟轩,神色温和,轻声道“只是与他提个醒而已。”
张麟轩犹豫了一下,道“我其实……”
秦湛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容和煦道“与人为善,倒是个好孩子。话不说不明,此事的确怪我,但人生在世,难免有时会身不由己,总之我并没有刻意针对……你的这位新朋友。”
“好了好了,正所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权当给你小子做一回榜样了。”秦湛轻轻挥动衣袖,两道光芒便落在魏戍面前,然后化作一柄长幡,一块缺了一角的吊坠。
魏戍满脸震惊,喜悦之色难以掩饰。
秦湛没好气道“收敛一下。”
张麟轩作揖而拜,轻声笑道“圣人有言,君子好成人之美。”
秦湛咧嘴笑道“马屁一般,儒家的君子头衔,我还真有些看不上。想当初,那位老夫子可是连我家的大门都进不来。”
张麟轩不由得一愣。
秦湛一笑置之,轻声道“陈年往事,多说无益,破囚笼要紧。”
秦湛深呼一口气,喃喃道“死了这多年,一直待在楼中,还真是没怎么跟人打不过架,这筋骨也该动一动了。臭小子,既然你是师兄的徒弟,剑术应该不至于太差,所以先帮师叔探个路,随便砍几剑就行。”
张麟轩点点头,凝神御剑,却发现失去了和却邪的心神牵连。
手中无剑,又该如何挥之?
秦湛气笑道“莫要被剑本身所束缚。身为剑客,何物不可作剑。只要心念足够强大,无剑之时,亦可挥剑。”
张麟轩思量片刻,恍然道“师叔,我明白了。”
“好小子,悟性也还不错呦。”
元气流转,剑意滋生,无剑之时,却有剑光纵横。
秦湛摊开手掌,一颗水滴悬浮其中,随心而动,与剑光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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