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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张麟轩如此坚决,钱景不禁面露难色,在一番思量利弊后,最终还算选择答应了前者的条件,但既然是买卖,自当留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否则非但买卖难成,甚至还会失了仁义。
钱景开口道“临渊河畔以北,孤峰寺以南,两地相距约有五千里,在此期间,若遇危难,凤栖那丫头必当以命相搏,只求公子安然。”
张麟轩微微一笑,打趣道“若是逾越了南北边界,那位凤栖姑娘是不是就要背后捅我一刀?”
钱景脸上并无半分笑意,漠然道“不敢保证,但愿公子一路北上时,莫要存了别的心思,否则事后遭人报复,也是在所难免。总而言之,南北五千里内,无论何事,只要公子你开口,那么她就都会去做。”
张麟轩倒了一杯茶,却没有喝上一口的兴致,略有气愤地敲了敲桌子,神色无奈道“我真不是那种人。”
钱景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不愧是七公子,某些事情果然一点就透。”
张麟轩一时无语,不禁发出一声轻叹,随后只好作出些许退让,来换彼此一份心安。
“之所以选她,无非是寄希望于能够不声不响地渡过武曲一脉辖境,正巧她所学道术天生压制武曲一脉,如此一来在施展某些手段时,便可以事半功倍。本公子所求之事,仅此而已,故而无需抵达孤峰寺,只要能平安离开武曲一脉辖境即可。届时离开与否,都有她自己做主。至于归途能否顺遂,你不用担心,自有高人在旁一路相送。”
张麟轩端起茶杯,并未急着饮,而是微微偏着脑袋,轻声问道“如何?”
钱景有所犹豫道“既然有高人在旁,为何公子还要以身犯险?”
张麟轩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大聪明,你猜本公子为什么没想到?”
钱景自知失言,连忙告罪。
佛门有一言,曰莫向外求。故而欲求彼岸,还需渡船者自行泛舟。若天之降大雨,众人慌慌张张,四处奔走,寻檐下躲雨,但你手中既然有伞,那么撑开便是,又何必求檐而渡。
所谓之高人,哪怕实力再强,也终是身外之物,若试图动手割取仇寇首级,还需自己动手才是。譬如鹿衍,即便他能一人杀绝天下,难道就要为了师侄的私怨而选择动手?天地之间,并无这个道理。
张麟轩一笑置之,继续说道“两壶茶,一壶自然是好水好茶叶,但另外一壶嘛,也就那么回事儿,随后糊弄几个铜板的买卖而已。方才喝也喝了,品也品了,接下来就猜猜谁好谁坏,若是猜对了,还有些意外之喜等着你,姑且算作是本公子求得一名忠心死士的打赏钱。”
钱景面无表情,略作迟疑,便伸手指向张麟轩右前方的那只茶壶,轻声道“味道还算不错。”
“抱歉,你猜错了。”张麟轩遗憾一笑,拎起右前方的那只茶壶,缓缓倒出一杯茶水,然后端起茶杯打量着,啧啧笑道,“几片枯叶,着实糊弄人。如此昧着良心挣钱,早晚是要遭报应的。”
钱景又指向张麟轩的左前方,缓缓说道“入口苦,却有回甘,想来是应该是茶,喝得不多,品不出太多味道,较之于清水,聊胜于无吧。”
张麟轩不禁神色一愣,呆在当场,他娘的,还能这样?
愿赌服输,张麟轩也没什么好说的,趴在桌子上,微微仰起头,好奇地问道“不喜饮茶,不善喝酒,那你抽不抽烟呢?”
钱景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位开当铺的老头子喜欢,我俩关系不错,所以前些年尝试过几次,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索性便省了卷烟丝的麻烦。”
张麟轩玩味一笑,道“人无至性,不可交也,认识了这么久,多少给我透露些兴趣什么的呗?下次见面,也好有个礼尚往来。”
钱景不由得陷入沉默,眼神瞧着有些黯然,等了一会儿以后,他才不急不慢地开口,“珍馐美味,窈窕佳人,陈年好酒,汗血宝马,琼楼玉宇,名画字帖,前朝古物,诸如此类,无有不喜,然而蹉跎一生,竟是一样也不曾留住,死后葬于孤坟,独享山河月色,勉强也算是一件幸事。”
张麟轩帮忙倒了一杯上好茶水,低着头,不见神色,只听他问道“那现在呢?”
钱景咧嘴一笑,“只想好好活着。”
活着一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任凭生时喜好千千万,死后却只想好好活着。
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就在张麟轩起身准备离开那一刻,钱景又突然开口,笑着说了句,“那地方冷得很,别才出门就回来找我。”
“什么破地方,请我我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