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也就没有回答什么,只是默默地低着头,听少年说话。
“至于你跟我师父的恩怨,想必那是无数岁月之前的事情了,我这个做徒弟的就是想管,也没那个本事,况且师父他老人家自己也没说什么,所以这件事的始末,你刚才说了其实等于没说。剩下的就是一些无所谓的小事了,比如你们狐族勾结此地官吏,私自买卖某物一事,想必当初王府肃清北境各处贪官污吏的时候,也就一起收拾了,但我仍会将此事告知巡守司,让五哥做最后的定夺。”
白芷不禁瞪大了眼睛,满心欢喜地看着面前这个似乎不那么讨厌,而且还有些善解人意的七公子。
可下一刻,她便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张麟轩突然面色阴沉,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只听他缓缓说道:“别高兴的太早了。我之所以将那些事说成是小事,是因为就当初苏先生最早拟定的那部修士之法而言,你们不曾有罪,但这并不等于那件事真的就是小事。虽然早夭,但他们也是人,不是你能随便买卖的商品,这一点我希望你能记住。而且他们早夭若是自然原因还则罢了,一旦让我知道是某些人为原因所导致的,我一定让你后悔你今日对我撒谎!”
看着白芷惊恐的神色,张麟轩又补了一句,“这件事我也可以立刻用道心起誓。”
白芷匍匐在地,颤声道:“方才所言,句句实话,若有半句虚言,白芷日后定死无葬身之地。”
张麟轩笑容玩味道:“有些话,别说的太满,小心某天真的应验了,老天爷还是长眼的。而且就算你方才所说真的没有半句假话,可有些事,你好像没说全吧,要不要我给你提个醒?”
白芷猛然抬起头,神色诧异地看着张麟轩。
少年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么惊讶干什么,真当我脑子不好,说几句可有可无的废话,我就会信以为真?要不就是您老贵人多忘事。当年荒原蟒山之中,故意恶心我的狐族女子,可正是出身自你们这一脉狐族啊?这件事,怎么就偏偏避而不谈呢?”
“我与师父此行的目的,本是那南山城,来赊月城的无非是顺路看一下自家兄长。你却千般阻挠,恨不得我师父立刻离开赊月城,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我师父会因为城内设立的剑道禁止而选择立刻,可我师父当时的心思却根本不在于此,之后你不得不在附身我六哥的情况下,硬着头皮去见我师父,这件事怎么就闭口不谈呢?”
“而且你与我家小凤凰的恩恩怨怨,怎么也隐瞒呢,当初在王府的时候不是还动过手吗?难不成借着九儿姑娘的意念动手,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了?”
“别愣着啊,有些事该说就说,不然可就真的死了。我这人可从来不讲究什么再一再二不再三,一次之后,便再无原谅,所以我劝你在我还能笑着跟你说话的时候,老老实实地交代,不然你会后悔的!”
白芷站起,满头青丝化作白发,如精魅般肆意舞动,她面目狰狞地看着张麟轩,冷笑道:“臭小子,姑奶奶好歹是跟你师父张欣楠打过交道的人,还真把我当成软柿子了?方才惊恐,诧异不过是将那九儿的意念流露出几分而已,装装样子罢了,还真当姑奶奶怕你?!至于你那仆从某,手段确实了得,可姑奶奶我也不是吃素的。想把我的魂剔除掉,可没那么容易!”
眼看天地元气所化的囚笼就要被白芷强行撑破,可张麟轩依旧蹲在她面前,脸上毫无慌张之色。
“臭小子!吓傻了?原来张欣楠的徒弟也不过如此!”白芷放声大笑。
张麟轩拄着下巴问道:“看来方才的诸多言语都是你的缓兵之计咯?方才我还有些疑惑,为何你这个岁月悠久的家伙会对我一个后世晚辈唯唯诺诺,没想到你怕某是假,怕我师父却是真,看来还是我师父要厉害些。”
“现在才想明白,是不是有些为时已晚了?”白芷的身后,八只巨大狐尾浮现,只在其触碰到囚笼的那一瞬间,本就摇摇欲坠的囚笼瞬间崩塌。
白芷瞬间来在张麟轩身边,居高临下,一手按住少年的脑袋,满脸得意地笑问道:“还有最后一个关键点,想明白了吗?”
“这有什么难的,无非就是你的同伙引开了我师父,不然你敢这么做吗,早就被他老人家的剑光给斩。”张麟轩轻笑道。
“还真是不傻,只可惜聪明人往往死的早。不过死前还能如此从容,倒也不曾辱没了张欣楠弟子的名号。”
张麟轩忽然面色一沉,一双桃花眼此刻竟是像极了一只狐狸的眼睛,嗓音也是一改,开口便是不容置疑的霸气,“区区一只小狐狸,还真把自己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