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金龙的话被江海打断,他沉醉在回忆中的伤感神情也随着江海突如其来的声音消散无踪,眼睛盯在江海的脸上,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江队,这样不礼貌的,我还没有说完。”聂金龙的语气是一种从未展现过的温和,此刻的他仿佛就是一个慈爱的老者,与前些日子策划杀机的幕后黑手简直判若两人。
江海闻言一愣看向我,我对他眼色示意,江海点头再次默不作声,我随之对聂金龙做了个“请”的手势,等待着他继续讲述那些尘封在心里的往事。
“刚刚说到哪了?”聂金龙看向我,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唯美静谧。
“哦对。”
未等我回答聂金龙搓着干枯的双手,自言自语的回应道:“村子村子没了,之后我打听到,在我跟随王强父亲前往南方后不久,村子里就遭遇了山洪,淹死的淹死,逃生的逃生,人们都各自散去了。
我也曾让人帮忙寻找父母的下落,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踪迹,茫茫大地想找两个老人,实在是难比登天,说不定他们也跟其他的村民一样,丧生在洪水中了。
可惜子欲养而亲不待啊,现在我什么都有了,却始终无法享受家庭的感觉。后来我娶了个媳妇,是个瞎子,很多人不理解我当时身为有钱人要娶个盲女,其实我只是觉得她很朴实勤快,觉得和她在一起开心,有钱没钱的,难道爱情也必须和钱挂上关系才行?
面包够吃就好,纯粹的爱情基于物质但并不依赖于物质。
我那媳妇对钱根本没啥概念,她就是喜欢我,不求首饰,不求房产,她一个瞎子打扮的再美,得到的再多又能怎么样,给她一辆车开的了么?
再后来,她还给我生了个儿子,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了,每天工作在忙碌都会抽时间回家,给我家媳妇和孩子讲故事,就是格林童话那种,听她们笑,看她们闹”
说着说着聂金龙眼眶微红,沉默了下去,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神变得凶狠残暴,死死的盯着我的脸,嗓音粗犷。
“可,可这苦苦求来的日子,最终还是被你给拆散了!儿子被抓给打成了残废,媳妇受不了打击,三年前得病逝世,最后又只剩下我聂金龙孤身一人青犬!”
我被他突然的喝声一惊,正在他情绪激动时,古风连忙在旁侧咳嗽两声,轻微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内异常响亮,聂金龙听到声音也回过神,眼中的仇恨渐渐消散。
“聂董,我们还是说说王强吧。”我轻轻出言,生怕稍微大声再次惹怒聂金龙。
聂金龙喘上几口气,端起水咕嘟咕嘟喝下去,慢慢叼起一支烟,吞吐着烟雾看向我,眼神迷离。
“那是98年,我当时在G市开始小有名气”
1998年,建国后首次爆发特大洪水灾情。
金龙集团当时还只是G市二流的企业,而聂金龙本人也没有现在的名声,洪水发生后,聂金龙出于对父母的哀悼,对受难者的同情,捐款数十万元救助灾区,而他本人也成为了一名志愿者前往灾难发生地,并且在受灾人群中,收养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叫做孟翔飞。
因灾情发生后聂金龙慷慨勇敢的举动,G市的上层对其进行了多次的褒奖与鼓励,并将其提名为“G市企业楷模、道德先锋”等头衔。
之后由高层官员出面扶持,帮助聂金龙大力发展商场经济,也是自98年后,金龙集团开始飞速的发展,加上聂金龙本就有胆有识,巧妙借助上层力量将企业渗透十数个行业,碾压了G市商场上的竞争对手,一跃成为龙头。
98年,不止是聂金龙人生转变最大的一年,也是王强东山再起的一年。
在聂金龙的事业蓄势腾飞时,失散多年的王强突然来到了金龙集团,目的很简单——借钱。
曾经分道扬镳的两兄弟再次重逢,不免唏嘘不已,王强其实那时已经回到G市有几年的光阴了,当时正在一家厂子内上班,每个月赚个生活费养家糊口,他从没想过聂金龙早已回到G市,更没有想过他就是金龙集团的老总。
两人醉酒一夜,好似当年分别之时,只不过这次两人的地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强对聂金龙哭诉其他三人的不忠,在危难之时通通弃股离开,剩下他一人穷困潦倒,颠沛流离。
聂金龙此时对王强还怀有感激之情,毕竟当年自己负伤逃命,是被王强父亲救下的,间接等于王强家族给了聂金龙重生的机会,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基于王强父亲的帮助,这份恩情,聂金龙无法忘却。
第二天聂金龙希望请王强进入自己的公司做事,但未料遭到了王强毫不犹豫的拒绝。
王强认为两人曾经共患难,同甘苦,是平等的身份,如果现在他进入金龙集团,势必要比聂金龙低一等,他的自尊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