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黎童那么久,赤衣以为总得再过一段时日才会出现在黎童眼前。
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来得这么突然。
赤衣拿起那只啃了一半的包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塞进怀里,又将翻起一条缝的瓦片小心翼翼盖了回去,才从屋顶上翩然落下。
黎童坐在屋里,披了件外衣,瞥眼看到这一身红衣的女子,不由得露出些许惊艳。
“轻功不错,你叫什么?”黎童由衷赞道。
赤衣舔了舔嘴唇,垂下头:“见过夫人,属下赤衣。”
黎童点了一下下巴:“名字倒和你很配,抬头让我瞅瞅。”
赤衣恭敬地抬起头,视线却没敢再与黎童对视,她本能地觉得眼前这位新夫人跟之前传闻中的未免相差太大了,更何况她之前还对这位新夫人动过手,虽然是迫不得已的吧,但总有些心虚。
“之前是你抢了我的包袱,让那些乞丐包围我的?”黎童漫不经心地问。
赤衣心里咯噔一下,来了来了,祸不单行。
“是属下之职。”
“我明白,我也没打算罚你,毕竟你也是奉命行事。”
听黎童这么说,赤衣稍稍安心。
“我叫你下来,主要是想问问你,昨晚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赤衣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属下没听见什么动静。”
“真没听见?”
赤衣又仔细想了想:“确实没听见。”
嘶!
这就有点难懂了。
见黎童很为难的样子,本着为自家将军的女人分忧的心情,赤衣很是体贴地多了嘴:“敢问夫人,是昨夜察觉到了什么吗?”
黎童摇了摇头:“你们家将军给人打了,但他又不愿意跟我说被谁打了。”
赤衣恍然大悟,这放眼整个青岐,谁敢动手打我们家将军啊,除了眼前这位,将军又好脸面,怎么好意思承认?不过,自己动的手自己不知道吗?难不成是睡梦中打的?
不过这些话,赤衣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要是被新夫人知道了,回头将军又得罚她鞭子,还是狗命比较重要。
“算了,你回去吧。”黎童摆了摆手。
“是。”
话音刚落,黎童再抬头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了赤衣的影子,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什么时候她也能有这种身手,太羡慕了。
用过早饭以后,黎童又带着羽帘出门去了。
走着走着,又走到了松庭楼门口,刚想抬脚进去,就被羽帘抱住了腰。
“小羽帘,你放开我。”黎童好声好气。
“奴婢不,夫人您不能再进去了,奴婢要是再让您进去,将军会打死奴婢的。”羽帘抱得更紧了。
“小羽帘,夫人要生气了。”黎童扯着嘴角,使劲拽了拽羽帘的胳膊,没想到这胳膊又细又短,力气还挺大,咋拽不开呢?
羽帘仰起头,眼含热泪:“夫人,还有赤衣姑娘盯着呢。”
主仆二人,在松庭楼门口互不相让,最终以黎童放弃告终,她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屈服于百里烨的监视的。
没能进入松庭楼,黎童的心情很不明朗。
忽的,前方大街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以及夹杂在其中的轻微的哭喊声。
“什么事这么热闹?过去瞅瞅。”黎童耸了耸肩,迈开了步子。
羽帘松了口气,总之只要夫人不进松庭楼这等地方,想去哪儿都行。
对此,赤衣万分赞同。
人群围成一圈,中间的位置被空了出来,一个衣衫凌乱面目邋遢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眨着一双怯懦的眼睛,站在哄闹的人群之中,宛如一只受伤被困的幼兽,孤苦无依,瑟瑟发抖。
他的衣衫被扯烂了,地上还滚落着几个馒头,已经沾染了泥土,不能再吃了,可那双明亮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一动不动。
那是饿极了的眼神。
有人推了他一把,那力度看着不重,可生生将那孩子推坐到了地上,裸/露在外的手肘擦蹭到地上,很快就红了一片,渗出了几滴血珠。
他不敢哭,只死死咬着下唇,眼眶通红。
黎童最是见不得这种场景,这孩子看起来并非乞丐,身上的衣物没那么污脏,即便黎童站得不近,也能看出那布匹用料没有那么粗糙,就算不是富家孩子,起码家中也是读书识礼的,为何会沦落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