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被人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本能而来的害怕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明花几乎要哭嚎出声。
“不,不要杀我……”
连锐挑了一下眉头,转而看向那猜出他身份之后就一直缄默不语的男人,问道:“她已经求饶了,你呢?”
“呵!”
“哟,还挺横。”连锐露出一抹敬意来。
可这抹微不足道的敬意,并不能够让连锐放过他。
他可是带了任务来的。
长剑出鞘,寒光闪过那两人的眼前,明花心底再承受不住,抱着耳朵尖叫起来,那凄厉之声让连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杀过那么多人,只有眼前这位嚎叫得最为响亮,也最为惹人厌烦。
而站在她身前的男人却趁她尖叫之时,反身跑进了屋里,“嘭”的一声迅速合上了门,连锐不解其意,明花却在下一秒用力拍打起了门来,一下又一下,那看起来不堪重负的木门似乎随时随地准备来个当场解体。
连锐大步向前,一掌将明花掀翻在地,抬腿朝着那门就是一脚。
木门终于惨叫一声裂成两半,狼狈地摔碎在地。
而屋中,空无一人。
连锐咬了咬牙,心道,这么小小一间屋子,一眼望到边,怕是有密道。
他回头看向已然在哭泣着往墙边爬出去的明花,冷笑一声:“姑娘,去哪儿啊?”
明花只觉得,那声音宛如鬼魅。
来自地狱的要她命的鬼魅。
她原本也只是一介平凡普通的农家女,一辈子也没起过这种害人性命的算计,自从遇到眼前这个落魄的男人之后,她藏在心底深处的阴暗面都被一点一点地挖掘了出来。
有时候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都觉得自己可怕。
可最终,还是没能敌过心内的愤恨。
她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如果当初她能好好听话的待在家里,安心养腿,帮着家里人随便做些力所能及的绣活贴补家用,按部就班地这辈子大概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去了。
可她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报仇呢?
明花脖间冰凉,四肢的温度也在渐渐流失,眼前的景象翻倒旋转,她像是看见了痛哭流涕的爹娘,以及悔不当初的自己。
“安安稳稳地活着不好吗?”
在黑暗彻底包裹她的最后一秒,她听见那个冰冷笑着的男人说了这样一句话。
是啊,安安稳稳地活着不好吗?
好。
太好了。
可她没机会了。
连锐提步跨过明花逐渐冰凉的尸首,走进屋中,长剑随意而起,所到之处,皆为碎末,最后靠着里屋的木床被拦腰劈开,露出底下一条黑洞洞的通道。
连锐静静地看着很久,忽的一跃而起,跳入了那一片黑暗之中。
他手上,可从来没有漏网之鱼。
这条密道,自他住进这处荒院的时候就已经挖通了,连明花都不知道,这是他拿来给自己逃命用的,直通向城外。
只要他动作够快,只要明花能拦住那个男人一二分,都足够他逃出去。
他上次可以活下来,这次也一定可以。
粗重的喘息声顺着狂躁的心跳声在耳边拼命嘶吼着,他已然听不清后面到底有没有追来的脚步声。
这条密道很粗糙,碎石好些都堆在角落里,偶尔有几颗滚落在路中间,他跑得急,好几下都猝不及防地踩在上面,疼痛让他险些摔倒在地。
幸好洞壁窄,他只微一伸手,就能抵在墙上,稳住身形。
连锐快步走着,心平气和,一边还拿着长剑在黢黑的洞壁上敲敲打打,有几下打在冷硬的石头上,还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静静地听着,密道似乎并没有拐弯的地方,直通到底,带着微弱的风声,以及人在前头跑动的呼吸声。
“何必呢?乖乖地死掉不好吗?”连锐淡淡说道。
他用了些许内力,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楚得传到了前方正在奔跑的男人耳中。
男人心下大骇,对方内力深厚,而他因之前受了重伤,底子还未完全恢复,此番若是被抓,等同于任人宰割。
不行!
不行!
在前方终于出现亮光的时候,他眼中一喜,立刻就要扑出去,只听耳后一阵破空声而来,“噗嗤”一声,似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捅穿了他的身体,他的动作停留在原地,缓缓垂下头去,却见那泛着血光的剑尖出现在自己眼前。
连锐歪着脑袋,笑道:“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