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四方桌上的十八两银钱,秦征还有些恍惚,抽出嘴里的旱烟在桌腿上敲了敲烟灰,似是还没回过神。
莫非这娘俩当真还是吃这碗饭的?
视线从银子转向一边的茶叶罐,这是之前那丫头送来的茶叶,巴掌大的粗陶罐还原还原的摆在桌子上。
秦征凝神多望了两眼,片刻后便杵着拐杖去了灶屋烧水。他倒要看看这茶叶当真是不是这么邪乎,有没有这么金贵。
第二天晌午还未到,全村都知道,秦莲笑母女俩,一口气买下了十八亩山地。连着先前种了茶树的两亩,正好二十亩。将灵璧山脚那一片儿能种植的空地都包圆了。
倒不是在里正那里听到的八卦,而是秦婉请了同村的几个汉子去开地,一大早上那边就忙活开了。
就这么站在田间地头,远远都能瞧见那一片儿热闹的景象。
转眼就入冬了,冷空气说来就来,得趁着土还没上冻,赶紧开垦完。待培育好土壤,开春的时候便直接种茶树。
“哎,桂香,秦婉那丫头请你男人去开地,真的给工钱?”
舀着粪瓢浇地的周桂香,余光注意到凑近的孙寡妇,挑了挑眉头:“那还有假,一天可有10文钱呢。这可比在大户人家做工给的都多。婉儿那丫头说了,临时工就日结,想干得长远的就月结,每月初发钱。”
“当真?那肯定长远干下去啊!这么多钱,开垦山地多简单,不就是费些力气。”
说话的妇人叫孙薇,年纪跟周桂香差不多大,也不多才三十五六。长得倒有几分姿色,却因为寡妇的身份,加之又是外来人,在村里的名声并不是很好。
说起来孙寡妇来秦家村也有些年头了,二十年前战乱四起时,逃难过来的。那会儿怀着身孕,一路上瘦得四肢都几乎成了皮包骨,瞧着更是显得孕肚大得惊人,据说她相公为护着她死在路上。
或许是因为怀孕的时候受的苦太多,儿子生下来有些痴傻。如今二十了,也没有娶妻,原大伙儿还总开玩笑,让他家傻儿子平安跟秦婉凑一对。
要别说,这孙寡妇之前还真这么想过,可没成想秦婉又不傻了。
随着孙寡妇的话落,周桂香就知道她今天这主动上来搭话,是什么意思了,估摸着是想让他家那傻儿子去开地,怕是又不好意思跟秦婉那丫头提,来她这里敲边鼓了。
不过话说回来,孙平安那傻小子,傻归傻,长得倒是壮实,一身把子力气,在村里都难逢敌手,种地更是一把好手。孙寡妇名声差是差了点,将那儿子养的倒是好。
思及此,周桂香倒也没太打击她:“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这开地也就这段时间,哪还有那么多的地开,往后肯定是有其他的事儿要干。
而且那丫头也说了,还有一个什么七天的试用期还是什么的,就是能不能让你长干还不一定!再说,这人数也是有限的,她也用不上那么多人。你要是真有那心思,可得早点儿自个去问。”
说完,周桂香就挑着空粪桶走了。
孙寡妇也没嫌臭,还站在原地,踮着脚尖朝着秦婉茶园的方向张望。
待到晌午下工的时候,就瞅准了时机去找秦婉。商量着能不能让她家平安也试试,怕她瞧不上她儿子是个傻子,还绞尽脑汁想了一堆她家平安的优点。
哪知道话刚开了个头,就被秦婉打断了。
“可以啊,孙婶儿你让平安下午过来就成了,今天就按半天的工钱算,您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怎么不可以。现在入冬了,就她家那一亩三分地,要忙的地方也不多,每天都要闲出屁了。
“爷,回屋吗?天气转凉了。”
随着最后一个招式的收尾,候在一旁的顺子,便麻溜地上前递上热毛巾,顺便缩着脑袋,抬眸瞅了眼他家爷面无表情的脸。
这最近也不知怎的,天冷了反而不爱在书房待了。日日在这竹林外练剑,一练就是大半天。他家爷儿身体好不惧寒,可他这小身板不行啊,这山里的寒气都沁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