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泽天看了一下,虽然照片是偷拍的,但也还算清晰,就让她把照片发到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带着手机,再次来到青龙咀菜市场。
也许大多数人已经揽到了活儿,在菜市场门口等活儿的民工,明显比上次少多了。
跟范泽天熟识的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正坐在台阶上盯着街上一位穿超短裙的美女出神。
范泽天走近去,拍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掏出一支烟甩给他,问:“警官,那个案子还没有破啊?”
“还没有,但已经有了一些线索。”范泽天接过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然后拿出手机,打开吴亚媚的照片问他,“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老头儿低头看了一眼,摇头说:“不认识。她是谁?”
“就是那天开白色小车找马旺财去干活儿的那个女司机。”
老头儿“哦”了一声,又看了一眼照片,说:“还挺漂亮的,就是年纪大了一点。”
“你以前见过她在这里请人干活儿吗?”
“没见过。”
范泽天又把照片给台阶上其他几名民工看了,大家都摇头说没有见过这个女人。范泽天不禁有些失望,抽完那支烟,就起身走了。刚拐过一个弯,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警官,警官。”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他记得这个年轻人,正是上次向他提供于强照片的民工。
“什么事?”他停住脚步问。
年轻人追上他,搔搔后脑勺说:“刚才你手机里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其实我见过,但当时人太多,我不好意思说出来。”
“为什么?”
“以前我在另一个地方揽活儿的时候,见过这个女人,她也曾叫我到她家里干活儿,说是要我帮她把屋里的家具重新摆放一下。但实际上,她叫我去她家里,并不是干这个活儿。”
“那是干什么?”
年轻人的脸红了,犹豫一下才说:“我刚一进她的家门,她就叫我去洗澡,我觉得有点儿奇怪,以为她是嫌我身上不干净,怕我弄脏她家的东西,也就照做了。谁知等我洗完澡出来,却看见她脱光了衣服,正赤身裸体地躺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向我招手。我当时脑袋一热,人就蒙了。”
年轻人停顿一下,看看范泽天,接着道:“后来我才听说,这个女人的老公在外面忙生意,一年难得回家几次,这女人捺不住寂寞,就背着自己的老公在外面找男人。据说她喜欢找我们这些在街头揽活儿的青壮年民工,一来咱们这种人离家太久,老婆不在身边,在那方面比较饥渴,容易上钩,另外咱们是外地人,跟她并不熟悉,事后也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范泽天盯着他道:“你确定你遇上的那个女人,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吗?”
“当然,我能确定。”年轻人点点头,肯定地说,“她家里装修得很豪华,光大厅里那盏吊灯,只怕就要好几万块。”
范泽天听了,暗自点头。这样一来,从吴亚媚身上发现的一些疑点,就有了合理的答案。
5月18日傍晚,吴亚媚以搬家具为由,把民工马旺财叫到自己家里,而实际上她让马旺财干的,是一件与搬家具完全没有关系的“活儿”。这之后不久,马旺财便被人杀死在郊外的养猪场后面。从常理上判断,这两件事之间不可能没有关联。
“多谢你了,”他拍拍这个年轻民工的肩膀,说,“你提供的线索,对咱们警方来说非常及时,也非常重要。”
年轻民工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警官,这件事,您能替我保密吗?我老婆过几天要来看我,如果她知道我做过这样的事……”
“行,我明白,你放心,这件事只有警方内部的人才会知道,我绝不会告诉其他人。”
范泽天回到市局,把调查到的最新情况跟文丽和李鸣说了。
李鸣笑了起来,道:“那个富婆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样子,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爱好。”
文丽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笑道:“你是不是很羡慕那些民工啊?要不要范队下次派给你一个化装侦查的任务,让你化装成在菜市场门口等活儿干的民工,然后这个女人就开着她的白色桑塔纳在街道对面向你招手……”
范泽天看了两人一眼,文丽吐吐舌头,急忙闭上嘴巴。
范泽天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吴亚媚身上的疑点是越来越多了。咱们下一步的调查工作,应该重点围绕她展开。”他皱着眉头在办公室来回踱了几步,忽然道,“看来咱们还得去一趟红星路。”
三人跳上警车,李鸣坐在驾驶位,开着警车往城西方向驶去。刚拐进红星路,范泽天就让他把警车靠边停下。
李鸣有点奇怪,说:“吴亚媚不是住在红星路81号吗,这还没有到她家门口呢。”
范泽天说:“咱们开警车过去,太引人注目了。而且这次来,我还不想直接去找吴亚媚。今天上午咱们已经接触过她,她已经对我们产生了警觉。在咱们手里没有掌握到她与这桩命案有关联的直接证据之前,最好不要再正面接触她。”
“那你的意思是……”
“先从侧面对她进行调查。”
范泽天带着两名助手,沿着红星路往里走,来到81号吴亚媚的住处时,那栋二层小楼大门紧闭,门口的那辆白色桑塔纳不见了,看来她已经开车出门去了。
范泽天四下里瞧瞧,看见吴亚媚家对面那间平房的大门打开着,屋里有一个中年妇女,正把头埋在一台缝纫机上忙碌着。
走近一看,发现这间平房的大门边挂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陈嫂专业改衣店”的字样,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专门缝补修改衣服的小店。
三人走进小店,那个中年妇女急忙从缝纫机后面站起来,问:“老板,是不是要改衣服啊?”
范泽天说:“不是,我们是公安局的。”他掏出证件,让对方看了。
中年妇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三个警察突然找上门来,搓着手,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你叫陈嫂是吧?”文丽说,“你不用紧张,我们是想找你了解一点情况。”
中年妇女点点头,说:“是、是,我就是陈嫂。”
范泽天问:“住在你家对面的邻居,你熟悉吗?”
“你是说亚媚啊?我跟她很熟啊!她喜欢买时装,有时候不太合身,就拿到我这里改一改。她老公很有钱,她不用干活儿,也有花不完的钱。她出手很大方,有时候改一件衣服只要20块钱,她却塞给我50元。”
“她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老公叫蒋敬业,是个做大生意的,一年四季都在外面忙生意,平时很少回家,倒是苦了亚媚这个女人了。”陈嫂摇着头,替对门儿这位女邻居感到辛酸。
“你见过她丈夫吧?”
“见过啊!”
“最近一次见她丈夫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