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后跟德妃气势汹汹带着人过来,往他身上泼了那一盆脏水时,他竟然有一种解脱感,虽然有几分遗憾,但到底不会再天天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不会再为了思考心中那种不知名的感觉而痛苦莫名。
任谁过上那么十年鬼怪般的生活,性子都会有些扭曲。
虽然金蓝精心照料,平时倒还看不出来什么。不过此时,钻了牛角尖的元小四那偏激的心思终于出现了端倪。
及至金蓝出现,并把那祸事揽在身上,他都还未反应过来。
直至他看着金蓝被人押了下去,心里那暗黑的空洞才慢慢扩散了开来。他知道自己在恨,可是他在恨什么,却是想不明白。
内侍监水牢里。
长宁一如既往的病弱无骨,坐在石凳上,看对面刑房里已经一身伤痕、却仍旧吊在那里受刑的金蓝:“感觉怎么样?”
金蓝悠闲自若得抬头瞧瞧不知从哪里通渠进来的河水,冲击着自己的脑袋往下流,再低头瞅瞅一直不高不低淹至自己腰部的半屋水,最后咧嘴一笑,评价道:“这水刑还挺先进。”
牢里居然有下水道,能不先进么?
长宁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般调笑式的答案。
按说她见过的人也不算少,眼前这位却最是神奇。
这般境地,还能如此淡笑出声,就算放在男儿身上,这份从容大气也很少见。何况这只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
初华殿的动静她当然从有关渠道得知了,此时也是皇后派她来瞧瞧金蓝被整治得如何。
长宁想起金蓝所为,来了兴趣,也笑着调侃:“你倒是有趣。人家最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倒好,根本就是反着来了,伤没伤人八百本宫不知道,本宫就知道你这一千是伤得足足的了。”
金蓝调笑亦然:“公主殿下这话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跟德妃是敌人咯?哎呀呀,这话可是大不敬的罪过呀,您说奴婢要不要去告个秘呢?”
长宁叹气:“这个时候,你还不忘挖人秘密,倒真是奇葩。不说那两位以后见了你是否会直接扒皮啃骨,就说今儿个吧,你还落在本宫手上呢。你说,本宫回去该怎样回禀我那凤仪天下的母后大人?就说那丫头还蹦跶得很欢,怎么样?”
金蓝顿时讪笑:“您瞧瞧,奴婢哪里蹦跶了,只差没去了半条命。这余下的半条命,还望公主殿下搭救。”她虽然猜不透长宁想要做什么,但至少现在,这只狐狸不会对付自己跟小四。瞧她语气里竟蕴含着对皇后的暗讽,恐怕其实也是有积怨的。
长宁一下乐了:“你果真妙不可言。只是,你说你这样为那头狼崽,值得吗?”
金蓝知道“狼崽”指的是小四,突然就笑了:“奴婢倒还真希望四皇子如公主所言,是头狼崽。因为狼崽啊,虽然小,却天生是野兽,你欺负狠了,他也会聚集狼群,将敌人啮咬得尸骨不剩。所以,还是别太欺负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