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的金甲勇士听到哨声,脸色一变,道:“炑橪,我们綦部自己的事,你搬来城国的兵做什么?”
炑橪干脆别过了头,不愿再理睬这些人。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少年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佩刀插入地下,毫无畏惧地瞪着金甲勇士,朗声道:“各位,事已至此,废话不用再说了,要么拥炑橪王子做西綦王,要么大家今天一起死,痛快点,选吧!”
几个金甲勇士被这个少年看得心虚,回头商议了一阵,磨磨蹭蹭地放下金盔,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颇为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头。
少年抡起一个勇士的战斧,一斧砍断猩红色的大旗,从帐中扯出一面月白底色的“綦”字旗帜,三两下绑在一根长矛上,高举起来,一边摇晃着,一边高呼:“西綦王!”
起初只有寥寥数人响应,可少年热情不减,一直奋力呼号,直至声音嘶哑。终于有越来越多的人为他所感染,开始随他一起为綦部新王呼喊。渐渐地,“西綦王”的呼声响彻了大漠的云霄。
西綦王帐往西南不到十里外的山上,一个银纱蒙面、一声素白装扮的西域女子骑马停驻在山腰,一双深邃又清澈的眸子远远眺望着王帐的方向。目睹猩红色的王旗倒下,女子掉转马头,刚好碰上了来报信的亲信。
亲信十分兴奋,连声喊道:“公主,炑橪王子成功了!他成功了!”
公主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吩咐道:“叫将士们再原地观望一阵,若是没有变动,就回吧。只是千万记得,一定要到了金赫城才能换衣服。”
亲信领命前去。公主又回头望了一眼西綦王帐,这才策马绝尘而去。
十八日后,一队人马自西綦而来,快马加鞭淌过月牙河,溅起一串水花。四五个士兵押着一个僧人正沿着月牙河行走,见有人骑马过来,停下了脚步。
炑橪在僧人面前勒住马,玩世不恭的笑容又挂在了嘴角:“大师,对不住了,让您一个出家人见血,真是罪过啊。”
僧人闭目合十,痛惜道:“炑橪小王爷,您这是何必呢。您本是心地纯洁之人,何必弄得业障缠身呢?”
炑橪轻蔑地笑了笑,“我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无所谓业不业障。反正我肯定是要下地狱的,第一层和第一百层有什么分别。”
僧人叹道:“炑橪小王爷,您的心魔太重了。”
炑橪掉转马头,亮了亮手里的长刀,“看到了吗?西綦只认这个,我也只认这个,你那套佛法救不了西綦,也救不了我。你就先在金赫城待着,我且不杀你,我要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救我自己的。”
说罢再不搭理僧人,策马朝着金赫城正中雪白色的王城驰去。
东泽王正和公主聊天,见炑橪气喘吁吁进来,慈爱地笑了:“橪橪,好久不见了,怎么跑得满头大汗,可是有什么事么?”
炑橪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用袖子胡乱擦擦嘴角,这才搬了凳子坐到他们身旁。
“阿爹,我要去趟中原,这两天就走。我不在,您和兰儿自己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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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泽王诧异道:“中原?我们和中原很多年不来往了,你去中原做什么?”
炑橪刚要答话,一阵风穿堂而过,王宫里响起了清脆悦耳的铃铛声。炑橪的目光循声落在东泽王身后两盆系着银铃铛的白玫瑰上,起身将较小的那盆抱在怀中,见盆中有枯叶,逐一细细拣出,又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丝帕,细心拭过每片叶子和花枝上悬着的小铃铛,动作很轻很柔,生怕会弄伤花儿一样。兰公主目睹他这些举动,轻声对东泽王道:“他要去杀了中原那个姓凌的丞相,给阿娘和姐姐报仇。”
东泽王闻言,沉默许久,嘱咐兰公主道:“兰儿,你去把所有懂汉话的找来,还有曾跟我去过长安的那些勇士,都给橪橪带着,他用得着。”
炑橪这才对东泽王道:“阿爹,我走之后,西綦拜托您暂管,刺头我都杀干净了,剩下的都听话。您是讴人共同的圣王,他们不敢不给面子。您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东泽王叹了口气,望着炑橪的目光里多了些许忧伤:“若无凌平识,此时西綦和东泽早已是一家人了,又何须遭受这么多年的战祸。此人奸诈无比,你千万要小心。”
炑橪似听非听,只将白玫瑰放回原地,拿起花盆边一把匕首,紧紧攥着手心里,任血顺着深深浅浅的掌纹滴进土中。
花枝上的小铃铛“叮铃”作响,好像在极力阻止他这样做。
炑橪听着铃铛声,嘴角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眼里却有泪光盈盈在动,神色既悲情,又决绝,口中喃喃道:
“玉儿,等着我回来,今年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我拿凌氏的人头来见你。”
求你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只剩这最后一件事,我很快就会去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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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物太悲情了_(:3J∠)_写得我老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