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和夏瑜算是吵架吗?
墨矢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自那日以后,她与夏瑜之间总是隔着什么,两人静坐相对,竟无话可说。想说一声对不起,却觉得这三个字已经苍白无力到难以说出口,那日的事,没有人再提起,墨矢也没有再出过夏府,穆云卿也再没有找上门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等着复赛的来临。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种逃避。
“小墨,你伤未痊愈,如此这般去了赛场,也是机会渺茫,省得瑜儿担心了。不如今年先缓一缓,好好练功,明年再考一次也不迟。”第七天,夏源仙把墨矢叫到了跟前,忽然说了这么一些话,墨矢努力的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可惜除了那和蔼客气的笑,再看不出别的情绪来。
墨矢做出愕然不情愿的模样,不肯妥协似的看着夏源仙。
夏源仙状似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道:“我知你心有不甘,可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何必为了意气用事,赔上了自己一辈子呢?这些天你好好呆在家里养伤,等伤好了,再开始习武也不差,这期间,我给你请了两位老师,陪在你身边,文韬武略,她们都会教你,这样你感觉不到无聊了,哈哈。”
说罢,夏源仙招呼了一声,两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女人从门后走了出来,站到了墨矢的两侧,一个姓张,一个姓李,便是连名都省去了。自打穆云卿的那番话之后,墨矢便处处对夏源仙留着一个心眼,知道她是狐狸习性的,就更是不能听信她的“真情真意”了。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墨矢第一反应便是女皇或者穆云卿开始对夏源仙下手了,而她,也察觉到了,怕是这个切入口,就是她墨矢!
与其说是教授文韬武略,这张、李二人的根本职责还是监视她吧!好好呆在家里养伤,哪里都别去,武科更是不必了,夏源仙想要表达的其实是这个意思。
墨矢从本质上来说,还是属于保守谨慎的人,看脸色,识时务,伺机而动,所以她也不说什么的,乖乖的呆在夏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心里隐隐有个底,若是穆云卿打定主意要她,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她都会想尽办法来迫使夏源仙妥协,带她走,既然这样,她自己有何必多费力气,吃力不讨好呢?如若穆云卿同夏源仙妥协了,那她更加费不着在这件事上闹出矛盾。最重要的是,她确实还没有想好要如何给夏瑜一个交代,丢下他一个走她是不愿的,带着他走,把他往死路上推更是她不愿的,可若就这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也不想坐以待毙。二者选其一,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选何弃谁,她还没有思考清楚。
而在墨矢静观其变,理清思路的同时,墨家的人首先坐不住了。墨韵此人称得上是书生文人,却没有半分政治才能。初时令墨矢入赘夏家,是为了让无才无能的女儿可以安逸一生,同时也给墨家一次崛起的机会,算是一场赌博,可她却完全没有嗅出夏源仙背后的政治目的,只以为她想傍一个又家世渊源的亲家,充充门面,却不想她打着墨家的名义,在女皇面前做盾牌。直至穆云卿携何军师亲自登门拜访,道尽其中利害关系,墨韵顿时手脚冰凉,背后一片冷汗。
“这可是女皇陛下的意思?”墨韵颤抖着苍老的声线,浑浊的眼睛中一片惊恐。
穆云卿笑而不语,她身后的何军师有默契的替她回答道:“女皇陛下仁慈开明,对墨家先辈英烈深表敬意,自是不愿让墨家后人再搅入浑水之中,再来夏丞相一贯与女皇亲厚,必是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墨韵不安的来回踱着步,说:“可是,这,这随军东海,未免也太远了吧!小女自幼柔弱,怕是,怕是不成啊……”
穆云卿哈哈一笑,朗声道:“这叫是墨前辈没见过自家女儿武场上的风范,这一招一式可有几分水准,再说有晚辈看护着,墨姑娘定不会有事。再说,哪个女儿心中没一个从军之梦?历经沙场才是真女儿!相信墨前辈也希望墨姑娘有几分先辈的英姿吧?”
被这么一说,墨韵心动了,毕竟没人希望自己家,自家女儿给人推出去当靶子的,何况当母亲的,哪有不希望自个儿女儿有出息的呢?再说得了穆将军的保证,她也不担心墨矢的人身安全了。最最要紧的一点就是,当初女皇御驾亲征,同穆将军有生死之交,穆将军的话很可能就是女皇的旨意,女皇与夏丞相,孰轻孰重,这个大方向可不能站错!
“可……夏丞相那儿不一定会放人啊……”墨韵有些踟蹰的说。
“那是肯定不会放的!”何军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过我们也从来没有把她的意愿考虑进去,那家伙那么要面子,咱们到时候连夜带着墨丫头赶路,等她发现人被我们带走了,为了她儿子的声誉,也为了她自己,一定不敢大肆宣扬,顶多暗中偷偷派人来追,可那时候我们都到了东海地界了,到了那里,哼哼,谁动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