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身上不着寸缕,墨矢在仓促躲避间扯下了床边的帘子裹在他身上,姑且当做遮掩,他还活着,他还有心跳,他还是温暖的,只这一点,就令她焦躁的心冷静了下来。那从尸体上涌出的黑烟也不知是什么毒,飞来燕如今这副犹如疯狂的模样着实可怖,她的目标是夏瑜,墨矢抱着夏瑜,她便也不管不顾的把墨矢也拉入了攻击范围中,早已没了方才谨小慎微的冷静模样。
墨矢自知这种状态下是打不过她的,如今之计只有逃,逃出这间诡异的农舍,外头有县令她们围着,那时候便安全了。
可为什么,这间农舍没有主人呢?莫不是此间主人,妖人的主子已经事先察觉了这一切,所以事先设下了埋伏?
来不及多想,墨矢左躲右闪的死命往外跑,后头的飞来燕可能因为中毒的痛苦,整个人跑得跌跌撞撞的,虽然拳头的力道依然是一砸一个坑,可身法却完全没有“飞来燕”的轻盈。墨矢也因此得以逃出升天。
冲出农舍的门,守在门口的县令大人被墨矢这狼狈得跟逃命似的模样给吓了一跳,下一秒便知道里面出事了!一挥手,周围的官兵立刻围在了门口,墨矢毫不犹豫的躲到了官兵们身后,也就是在下一刻,整张脸都是青黑色的飞来燕也跌了出来,如同一张强弩之末,胡乱的攻击着眼前的人。
那些认识飞来燕的人都惊慌成了一团,县令也又惊又怕的半拉半护着墨矢说:“这……这这老燕怎么变成了这样?!”
墨矢紧紧的抱着夏瑜,看到被官兵们的刀剑抵在死角挣扎着的飞来燕,有些悲伤的说:“我们中计了,燕前辈中了毒,接着就发狂变成了这幅模样……”
县令沉默了,飞来燕也是她的老朋友了,她没有想到这次她来帮忙,会帮掉一条命!
官兵们知道飞来燕是县令娘娘的朋友,所以不敢下重手,有好几个姐妹都被打伤了,而到了最后,疯狂的飞来燕就像是一盏燃尽了最后一点油的灯,忽然之间就口吐黑血,双目圆睁,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再也没有动弹。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变故吓得鸦雀无声,还是后来县令亲自带队,也不管是不是会打草惊蛇,一大队人马统统冲进了农舍去搜,可结果却是除了那具残破的男尸,什么人也没有……
县令看着地上惨死的朋友,立刻就红了眼,抓着妖人猛摇,对着他的脸就是两巴掌,狠声道:“爹了个稀皮的,你个贱人是不是骗老娘?丫的要你这混蛋偿命来!”
妖人也是打破了罐子摔破了碗,用眼神一刀刀凌迟着墨矢,然后冷哼道:“我家主子岂是你们这些蝼蚁之人可以触及的,我当时告诉你们这地方,呵呵,就是毫不担心我家主子会被抓住,结果,你看啊,哈哈哈!尝到厉害了吧!你们就等着被我家主子一个个剥皮抽筋吧!”
“你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嘴皮子忒硬,把这贱人给我带回监狱,每天都好生‘伺候’着!”县令怒不可遏的说。
这一场行动也不算失败,至少夏瑜是救了出来,可没有人高兴,墨矢觉得事情似乎不会那么简单。
回了县衙门,县令急急忙忙的去找镇上唯一的一个男医师上门看诊,墨矢抱着夏瑜去了备好的客房,把人放在床上,她这才绷紧着心弦去检查他的状况。
屋内烧着炭盆,非常暖和,墨矢把裹在夏瑜身上的帘布扔了,从头到脚紧张的看着,就担心漏看了哪处隐蔽的暗伤,那间主人邪门的很,她深怕那人在夏瑜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不过好在一圈检查下来,他很完整,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没有遭到与那男尸一样的毒手,墨矢的一颗心算是落下了一半。
只是这些时日不见,他更瘦弱了,闭眼沉睡的模样让她不由得觉得他会在下一刻离她而去……墨矢拿着热毛巾,仔细的擦拭着他身上的每一处,夏瑜非常爱干净,分开的这些日子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照顾好。拿起送来的白色里衣,她轻轻的扶起他的身子坐在他后侧,给他穿上干净的衣裳,一切做完之后,她坐在床边凝视着他的脸庞,等那男医师的到来。
其实她很没用。
墨矢苦笑着想,连自己的男人都保护不好,一次又一次,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没有一次是能够兑现的。她甚至还比不上墨霜,起码墨霜能够豁出去一切,凭自己的努力得到想要拥有的一切,可她在有了那么多人的帮助之后,依然一无是处。
后来医师来了,给夏瑜诊了脉,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一贯的体虚血亏,还有受了惊吓,情绪波动过大,如今的昏迷不醒是正常的。这么一说,墨矢和县令都放下了心,可那已经花白了头发的老医师在临走之前,悄悄的把墨矢拉到了一边说:“小姑娘,那位是你的夫郎对吧?”
墨矢点了点头,等着下文。
“老朽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呐!”老医师叹了口气,道:“那娃娃的身子骨,太弱了,怕是撑不过七八年呐,小姑娘你平时还是多关心关心你家夫郎吧,有些事,能宠则宠吧!”
墨矢的身子颤了颤,她勾起嘴角勉强笑了笑,轻声说:“晚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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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医师重重的叹了口气,走了。
墨矢只点了一盏烛灯,坐在夏瑜床边,即便奔波了一整天,她也毫无睡意。
深夜,夏瑜醒了,他睁开眼,不是睡眼惺忪的撑开眼帘,而是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一下子睁圆了眼,其中的惊恐令墨矢心口一堵,即刻俯身抱住了他,在他浑身紧绷的时候于耳边叠声唤道:“瑜儿瑜儿瑜儿,是我,已经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呢,别怕别怕,乖。”
夏瑜直挺挺的躺着,好久,他才在墨矢絮絮不断的低喃声中回过神,然后伸出手臂,紧紧的环住了她,熟悉低哑的声音在黑夜中尤其的揪心,他轻唤道:“妻主……”
墨矢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只是抱着他,摩挲着他,一遍遍的唤着他的名。
过了很久很久,安谧的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中,紧紧的拥抱时,夏瑜忽然说:“妻主,你要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