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说我的血里,有大海的气味,他说我身上流着的,是海族的血……”夏瑜躺在墨矢怀里,平淡的叙述着,褐色的眼瞳有些凝滞,像是停在了自己的情绪之中,“可是母亲和父亲都不是海族,那次我们去东海,我想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墨矢卷着他的长发,一夜的亲密,他们之间的距离、隔阂,似乎都随着那一次次的律动而消失不见,这种不分彼此的感觉令人觉得隐瞒是多余的,或许,他们可以尝试着更加信任对方,更加贴近对方。于是,她应了一声,用着极其温柔和怜惜的声音告诉他,那些原本打算瞒着一辈子的事,她边说着,边用下巴摩挲着他的颈窝,十指紧紧的与他相交,她想在他悲伤的同时,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一直在他身边,爱着他,陪他一起开心难过。
也许是早有准备,夏瑜很平静,只是抱着墨矢的手臂比往常都要紧。
“那个人……你可知他是谁?他是如何看出你的身份的?”墨矢蹙着眉问。
夏瑜沉吟了一下,面上带了点别扭的神色说:“那人看上去是个年轻男子,性子有些古怪,我被送到那庄上,除了几个一样被送过来的男女,庄子上便没有别人了,就只有他一个,也没有下人。每天晚上他都会找一个人去侍寝……手段很是凶狠,凡是女子,侍寝过后便没有活着的了,若是男子,则会被他割去下面……”
似乎是想到了当时血腥可怕的场面,夏瑜的脸白了白,接着说:“轮到我的时候,呵呵,也是托了这身子的福,在他面前我忽然就发病了,他似乎很恼怒的样子,想把我扔出去,可又忽然发现了什么,捉着我的手把了很久的脉,然后就说我是海族的……便再也没有碰我了。”
夏瑜说得云淡风轻,三言两语就把整个过程给说清楚了,可墨矢却可以想象那其中的惊心动魄,痛不欲生,单看那具被糟蹋成那样子的男尸,便令她冷汗淋漓。
那个神秘变态的主子似乎对海族有一种特别的感情,这种感情应该是趋向于善的,否则他不会在认出夏瑜海族的身份后,才独独放过他。而且如今再回过头去看,那几个与夏瑜一起被抓的男女呢?为何整个农庄只有那具男尸,还有在隔壁房间的夏瑜?这一切,就好像是那人故意安排好让人找到夏瑜,或许,在她们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个人可能就在暗处偷偷的观察着一切?
“瑜儿,你有没有注意过那人的眼睛?”墨矢若有所思的问道。
夏瑜了然的摇了摇头说:“妻主是怀疑那男子是海族之人?不,从他的外貌上看不出特别,况且真正的海族人瞳色非常惹眼,他在中朝不可能不做任何掩饰。”
墨矢想了想,说:“瑜儿,歇两日,我们尽快赶去承安与你大姐汇合,布大姐她们找不着我们一定会回府禀报母亲,等会儿我就修书一封把情况告诉她。如今我们想低调偷偷行事已经不成了,这儿的县令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不过也好,有了县衙官兵的护送,一路上会安全很多。”
“只是又给母亲添麻烦了。”夏瑜叹息着说,透露着一股子无奈,身为男子,母亲夏源仙给予他的关爱甚至超过了夏玥夏大小姐,还有他的大哥,从前以为因是母亲怀他生他,所以待他特别好,可如今回想,这些都变了味儿。他并非是父亲的儿子,而母亲从来就明白,其实,母亲这么多年对他这个病怏怏的儿子如此百般宠爱,是因为心中对那位海族恋人爱恋与想念的延续吧!
他的生身父亲很可怜,而养了他二十多年的爹爹又何尝不可悲了?
被蒙在鼓里二十多年,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妻主的背叛,不知道亲生骨肉的陨落,不知道宠爱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是他与妻主感情的最大背叛……
如果不是那个人意外的道破了真相,他真的愿意被墨矢隐瞒一辈子。
墨矢的吻轻轻落在了夏瑜低垂着的眼帘上,吻去他眼中的失落与哀伤,她勾起嘴角带着些戏谑的说:“上一辈的事儿自有上一辈的人来操心,瑜儿只要操心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忽然被打了岔,这后半句话惹得夏瑜不由自主的立刻控诉道:“是啊,要操心的地方太多了,还要提防着今天唱桃明天唱梨的。”
听见夏瑜的轻哼声,墨矢笑弯了眼,爱人之间偶尔的吃醋能增进相互之间的感情,“我爱吃瑜,不喜欢水果。”
夏瑜的脸“唰”的红了,他想起了那天晚上……
夏瑜和夏玥的姐弟会面非常的平静,仿佛中间隔着的不是六年,而是六天。
六年了,夏瑜不再是那个小小少年,懵懂和青涩已然被温润淡然而取代,而夏玥,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叛逆轻狂的少女,独自混迹江湖六年,她学会了圆滑,学会了掩饰。在那人来人往的门前,墨矢扶着夏瑜在外等候,一眼便瞧见了那位从里踱步而出的青衫女子,那女子直直的走到了她们面前,然后嫣然一笑道:“二弟。”
夏瑜戴着面纱,一俯身,眉眼弯弯的应道:“姐姐,好久不见。”
夏玥甩手虚扶了一把,接着又转向了墨矢,带着些探究的眼神,招呼道:“这位就是弟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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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矢笑着点点头,拱手欠身道:“玥姐好,我是瑜儿的妻主,墨矢。”
夏玥点了点头,语气不冷不淡说:“早有耳闻,一路上你们辛苦了,瑜儿的身子可受得了?”
夏瑜靠着墨矢,笑道:“我不碍的,只是一路上累了妻主忙前忙后。”
墨矢心中一暖,知道这是他在维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