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祝云璟从睡梦中惊醒,坐起了身,一身的冷汗,下一刻却又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睡在外间榻上的王九听到动静,匆匆进来,点了灯,跪到床边捏着帕子给祝云璟擦额头上的汗,担忧问道:“殿下可是又做噩梦了?”
“去把香点了,”祝云璟闭着眼睛,声音虚弱,“孤歇一会儿,无事。”
“可是那香……”
“别可是了,去点了吧。”
香熏炉里重新点起了龙涎香,祝云璟惯用这个,尤其是有了身子之后,全靠这种香料安神才能入眠,但这香对胎儿是有损的,祝云璟却顾不得这些。
“过两日奴婢再陪殿下出宫一趟,去找民间大夫看看吧?”王九小声与祝云璟提议。
好半晌,祝云璟才轻轻“嗯”了一声,他这辈子都受过的罪都没有这几个月受得多,全拜肚子里的小孽种所赐。
见祝云璟翻过身抱着肚子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王九帮他把被子掖好,就在一旁守着,无声地叹了口气。
白日里祝云璟窝在东宫足不出户,昭阳帝虽然解了他的禁足,却并没有让他重回朝堂的意思,或许是想要他暂避风头,除了太傅会过来讲学,祝云璟便再没见过别的外臣。
他的身子已有四个多月,肚子的凸起已经肉眼可见,不出门免了麻烦,反倒好些。
原以为过了头三个月就能少遭些罪,但祝云璟肚子里这个显然不是个安分的,一日不闹腾就过不得,祝云璟恨得牙痒痒,无数次想着等兔崽子出来了先抓着打一顿屁股再说,心里才能稍微好受些。
饶是如此,天气一转凉,他便又病倒了,连床都下不了。
寝殿内,王九将药碗端来给祝云璟,祝云璟皱着眉头灌着药,刚喝了一半,便有小太监进来禀报,说是陛下遣了太医过来。
祝云璟神色微变,问王九:“怎么回事?”
王九小声与他解释:“半个时辰前陛下派人来传话,说是传您一块去陪太后逛园子赏菊,您当时昏睡不醒,奴婢叫了您好几声都没应答,便与人回话说您身子不适不过去了。”
祝云璟放下药碗,头疼不已,犹豫片刻,他吩咐道:“叫太医回去吧,去与父皇回个话,就说孤无碍,只是有些疲惫而已,劳父皇担心了。”
小太监点点头退了下去,祝云璟瞪了王九一眼:“以后不许再自作主张,只要是父皇派人来传,一定要让孤知晓。”
王九低头应道:“诺。”
喝完药祝云璟再次躺下了身,就在他又昏昏欲睡之时,王九匆匆过来,满头大汗地喊他:“殿下您快起身,陛下来了!已经快到东宫门口了!”
祝云璟倏然睁开眼睛:“父皇来了?”
“确实是朝着东宫来的,方才小圆子去将您的话回给陛下,陛下就过来了,似乎是要亲自过来探望您!”
“快扶孤起来!”
这会儿祝云璟也顾不得许多,立时坐了起来,王九拿着布带手忙脚乱地给他缠肚子,腹中的小东西似乎是觉得不舒服了,挣扎得十分厉害,祝云璟脸色惨白,咬牙忍着疼痛不适,一声未吭。
刚把外衫胡乱罩上,昭阳帝便进了门来,祝云璟悚然一惊,慌慌张张地跪到地上请安。昭阳帝见他面无血色、形销骨立的模样,不由地皱起了眉:“你怎么病得这般厉害却不传太医?跪着干嘛,赶紧起来,身子不适就去床上躺着。”
王九将祝云璟扶起身,祝云璟还没想好怎么说,昭阳帝便已将跟随他一块来的太医叫了进来:“去给太子看看。”
祝云璟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慌乱,王九更是慌了神,昭阳帝的眉头紧拧着:“怎么了?”
“无……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