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繁华的长安城内火树银花。
宋筠戴上半脸面具,带着容绵走在最热闹的东市,欣赏夜景的同时?,采买了不?少?物件。
容绵捧着一个个牛皮纸袋,像个跟在少?爷身后的小婢女?,气嘟嘟道:“再买我都拿不?动了。”
敲了一下手中折扇,宋筠淡淡道:“咱们雇辆车。”
与?寻常的打扮不?同,宋筠今夜身着一袭水蓝色长衫,身姿如鹤,手里握着一把从柳时?易那里夺来的玉骨折扇,端的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吸引了不?少?女?子的视线。
都道长安何时?多了这么?一位玉质金相的俊郎君?出手还这么?阔绰。
察觉到路人的视线,容绵心里酸乎乎的,朝他小腿临来一脚,心道招蜂引蝶。
宋筠嗤一声,拎着她的后脖领去往街角雇车。
容绵走累了,跟车夫一同坐在车廊上,不?肯多走一步路,沿途欣赏着风景,心道这长安城十步一街亭,供才子会友,又百步一青楼,供显贵消遣,可?谓四衢八街、软红十丈。宋筠生长在这样物欲横流的环境下,真如他表现的那样寡欲薄凉吗?
若是如此,是怎样的经历,使他变成了这样的性?子?
容绵第一次对宋筠的过往产生了好奇。
余光发现小妮子正在打量自己,宋筠侧眸,将车夫拽下去,自己坐在她身边,“想什么?呢?”
容绵歪头,盯着他耳屏上的小痣,不?确定地问:“民间关于淑妃的的传言是真的吗?”
妃子与?侍卫私通被捉,对皇帝而言,堪称奇耻大辱。若传言非虚,宋筠的性?子应该就是从那时?改变的。
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换作旁人提起,可?能就要换来自己的勃然?大怒,可?对方是容绵,宋筠只?是轻轻一叹,望向靛蓝天空中的明月,“洗是洗不?掉的。”
这话无疑给予了回答,容绵捏捏腰间的荷包流苏,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马车行至一处食楼,宋筠让车夫看护好采买品,自己带着容绵登上二楼临窗的雅间。
像是刻意订下的,雅间临水一侧无窗,垂挂着月色帘栊,当夜风自水面吹来,拂起层层缎布,似有一种乘风入月的感?觉。
室内布置淡雅,以兰花装饰,髣髴专门为?大隐于市的智者们择了一隅良园,供他们躲避凡尘的喧嚣。
容绵从未见过装潢如此考究的食楼,不?免来回走了几圈,想着等回了洛阳,也可?以让爹爹将小竹屋改造一下。
宋筠倚在门口,让跑堂将帘栊卷起,给了赏钱后,道:“去取一坛梨花酿来,再烧几个你们店的招牌菜。”
跑堂应了一声,很快将酒菜端上桌。
逛了那么?久,容绵有些饿了,老实坐在桌前,看着宋筠为?她盛汤。
露天的一侧以拱形镂空窗为?框,能一览湖光夜色。湖上飘浮着几艘画舫,画舫上的人们正在举杯邀月,共赴清欢。
托腮盯得久了,娇俏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
宋筠用?筷箸拍了她一下,“用?膳了。”
容绵揉揉额头,“哦”了一声,执起汤勺舀了一口菌菇汤,鲜美的汤汁充斥味蕾,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这家的汤品一绝。”
小妮子没怎么?见过世面,但目光清透,带着对菌菇汤浓浓的赞赏,笑弯了一双眼睛。
宋筠倚在墙面,懒懒看着她,忽然?觉得,人生不?必去领略最极致的风景,只?要眼前的风景能满足个人的需求就好。
换句话说,知足常乐不?失为?一件幸事。
两人安静用?膳,期间,宋筠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饮啜。
容绵想起他不?能饮酒,提醒道:“你还在服药。”
小妮子还知道关心他了,没白养。宋筠又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这酒更是一绝,尝尝。”
容绵不?贪酒,更知不?能在外人面前饮酒,可?今日?皎月高?悬、景色斑斓,容绵有点想要放纵一次,她眯下杏眼,问道:“你是不?是想灌醉我?”
宋筠哼笑,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冷白面庞染了一层欲色,“我灌醉你能作甚?还要把你背回去,清瘦如柴的,我还嫌硌得慌。”
哪个女?子能忍受旁人诋毁她的身段,容绵指着他,“你把酒拿来。”
今儿非让他硌得慌!
宋筠挑眉,将一坛酒推向她,眼含蔑视,“不?能喝就别逞强,醒来再说是我蓄意为?之,我可?是掉进这湖里都洗不?清。”
容绵努努鼻子,捧起酒坛咕嘟咕嘟喝了一口,她自小跟爹爹饮酒,还没醉过呢。
半坛酒下肚,容绵重?重?撂下酒坛,扬颏道:“怎样,我厉嗝”
酒嗝一出,气氛瞬间凝固,容绵羞红脸,暗恼自己不?争气。
宋筠压着唇角故意不?笑,将剩下的半坛酒喝光了。
月色正浓,酒醉微醺,容绵坐在雅间的地上,一双小腿悬空,任湖风吹拂起裙裾,露出一双绣了兔儿的珠履。
怕她着凉,宋筠从软塌上拿过一个蒲团,拎起她,将她放在上面,自己则席地而坐,不?再那么?多讲究。
容绵晕着红红的脸蛋看他,目光有些发愣。许是酒气上头,开始醉了。
宋筠瞥她一眼,“为?何看我?”
容绵鼓腮,“我想回洛阳找爹爹。”
就是因为?醉了,才将心中最担忧的事情毫无顾虑地讲了出来,也不?嫌给对方是否造成麻烦,就是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
宋筠何尝不?知老酌目前的情况不?妙,抬手揽住她的肩,“我来安排,十日?后必让你见到前辈。”
不?知是月色缱绻,还是酒气蒸腾,容绵竟从他的眼底看出了几许温柔,“小奴隶,你是在回报我的救命之恩吗?”
又变成小奴隶了。
宋筠失笑,揽在她肩头的手慢慢上移,扣住她的后脑勺,哑声问道:“那你要吗?”
容绵激灵一下,感?觉浑身酥麻麻的,再看宋筠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咽下嗓子,“我要小奴隶,不?要四殿下。”
小奴隶可?以自己的,可?四殿下是大周皇朝的。
这算是醉后的真心话吗?宋筠有所触动,对着湖面喟然?一叹,转眸时?手上用?力?,拉紧了彼此的距离,低沉问道:“那以后,我在外人面前是四皇子,在你面前永远是小奴隶,嗯?”
男子声音清悦,带着讨好的意味,听起来很是舒耳。容绵凝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忽然?觉得就这样看着他十年、二十年,也不?会腻歪。
迷迷糊糊的思量间,红唇被堵住,她被男人压在了地上。
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身下,与?绿萝色的裙带纠缠在一起,容绵感?觉身处飘荡的浮木上,任凭流水前行。
“唔”
她哼唧一声,却被更为?激烈的索取搅得呼吸不?顺。
宋筠攫取她的香舌,不?给她退缩的机会,一双撑在地面的大手慢慢移到绿萝色裙带上,辗转徘徊,生生忍下了。
向来清心寡欲的他,何时?如此迫切过。
薄唇吮了一会儿,等小妮子呼吸不?畅,才舍得松开,可?这一次没有浅尝辄止,而是慢慢移动,流连在那截雪颈上。
盘扣碍事,他大手一拽,探到了春光。
容绵混沌间,感?觉很热,有什么?在剧烈的跳动,是心脏吗?
她想要捂住心口,却被一股力?道扼住。
“小奴隶”
模糊的视野里,宋筠匍匐的身姿映入眼底,她慌了一瞬,却又被一股股悸动驱策,没有推开上方的人。
酒气冲击着心智,她耷拉下手臂,任其折腾。
一对锁骨上,出现依稀可?见的红痕,红痕慢慢扩散,蔓延至诃子的边缘。
白色兜衣往下,是不?可?言语的禁忌,宋筠停了下来,赤红着双眼退离开,扯了一下衣襟,任夜风灌入衣袍,缓解躁意。
待冲动褪去,宋筠起身走到倒地的女?子面前,弯腰为?她整理衣襟,随后抱起来走出雅间。
车水马龙的街市上,载着酒醉小妮子和?四皇子的马车穿梭在街头巷尾,最终停靠在雅荟楼前。
今晚,雅荟楼内来了一位新人,生得妖娆妩媚,自然?吸引了不?少?显贵,也包括久不?出府寻欢作乐的二皇子宋致。
二楼花廊上,恩客们一边欣赏新人的舞姿,一边抛掷重?金。一派酒池肉林、纸醉金迷。
宋致靠在围栏上,手里转着鸡心核桃,笑面桃花、倜傥风流。
位高?权重?,走到哪里都是被众星拱月的焦点。
那新人递上美酒相邀,宋致凝着她的身段,佻达一笑,高?举酒盏,仰头饮尽。那双桃花眼里带着对美人的欣赏和?状似片叶不?沾身的绝情。
拐角处,宋筠漠然?离去,眼底含着无穷的薄凉。
蒲儿走上前,欠欠身子,“贵人,奴家已安排薛儿去往二殿下的轿子。”
宋筠“嗯”一声,“无论?使出什么?解数,都要让宋致带着你说的女?子回府。”
“奴家明白。”
这个薛儿,也就是今日?出师的新人,是蒲儿一手培养的眼线,专为?宋致准备的。
夜如泼墨,宋致半垂着一双醉眼,由人搀扶着走向轿子。
薛儿站在轿前,盈盈屈膝,“殿下。”
宋致瞥一眼,笑道:“薛儿姑娘怎么?在此?”
薛儿含情脉脉道:“不?是殿下叫奴家来这里等候吗?难道是奴家会错意了?”
宋致四下看看,问道:“你们雅荟楼的姑娘,不?是卖艺不?卖身吗?”
薛儿翘唇,“殿下心知肚明,就别拿奴家取笑了。为?妓者,谁不?想寻个靠山,免受欺凌呢。”
女?子的话倒是直白,宋致笑道:“家中妻妾不?和?,薛儿姑娘就别掺和?进去了,你暂且在此,也无人敢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