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灵雨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听到现在她已知晓,大皇子真的什么也不知情。
那么,她是赌,还是不赌?
眼前许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是待在这里任人宰割,还是去信他一次?
邹灵雨心中已有答案。
她说:“臣妇被迷晕后,醒来便在此地,不知是何因由。”
说完,她硬着头皮再道:“臣妇有一事欲相求殿下,不知殿下可愿伸出援手,让臣妇归家?”
不论他是否知道真相,但凭她人在卢家的地盘上,幕后主使就与大殿下外祖家的人脱不开关系。
帮了她意味着什么?相信夏丞哲自己最是心知肚明。
是不分青红皂白,与他的家人站在同一阵线?
还是说,会看在跟凌晔的那点交情上,出手相助?
邹灵雨态度摆得很正。
她隐约知晓大殿下对她许是有一点兴趣,否则那日在书肆里,他也不会问出那样踰矩的言语。
可即便是在这窘迫的境况中,邹灵雨也没想过以诱哄的方式,去求他相助。
虽然那样做,成功的可能许是会高些,可邹灵雨不想欺骗别人心意。
夏丞哲站在树上,看着屋内的她。
一个在外,一个在内;一个在日光处,一个在阴影下。
好似永远,他们也产生不了任何交集一般。
他看着她形容憔悴,却半点没显得颓丧,还在思考得以让自己脱困的法子,不轻言放弃。
夏丞哲必须承认,自己越来越没法将目光从邹灵雨身上挪开。
但他知道这是不对的。
他垂下眼,硬生生撕开自己视线。
分明遭难的人是邹灵雨,他却觉得此刻无比狼狈的人是自己。
终于,他再次开口说话。
“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
再次抬头时,他迎向她的眼神,坦坦荡荡。
……
傍晚。
当夕阳的余晖洒进屋内时,邹灵雨悠悠转醒。
她用了大皇子送来的水和食物,睡过一觉补足体力后,眼见约定的时间将至,邹灵雨取出被褥里藏着的包袱,换上里头男装。
邹灵雨穿上后,瞧着与大殿下带来的随从装束并无二致,只肤色白皙,长相招人,一瞧就是个女儿身。
邹灵雨看了下外头天色,还得等入了夜后,视线不佳,这才方便逃离。
沙沙声响又起。
邹灵雨知这是暗号,忙走到窗前。
大殿下与一女子立于枝干上,那女子朝邹灵雨伸出双手。
夏丞哲:“少夫人,这姑娘会武,由她抱着你下去。”
邹灵雨点头,毫不犹豫踩上窗框,将手递上。
幸亏那姑娘及时接住她,邹灵雨双腿离地时已有些发软,劲风往自己身上打来,她再睁开眼时,已经站在地面之上。
邹灵雨站稳之后对那姑娘致谢,同时说道:“换下的衣裙我放在床上,之后劳烦姑娘了。”
接下来她将穿上邹灵雨的衣裳,假扮成邹灵雨待在那厢房内,以营造她还在里头的假象。
邹灵雨见她三两下就爬上树,一跳跃进窗内,心中不由大赞她的身手。
要是她也会武,今日便能自行逃脱了。
夏丞哲牵来一匹马,有些犹疑地问道:“少夫人可会骑马?”
他的随从都是单骑一骑,双乘的话看着反倒引人注目,就失了以男装掩饰的目的。
岂料,邹灵雨给他的答复却令他吃惊。
邹灵雨点头,“自幼就会。”
她父亲是将军,幼年时住在兰州,家中就有一处马场。
父亲常带着她练习骑马,五岁的她已能骑上小马驹绕马场跑一圈。
来到京城后,骑马的机会变少了,但并不是完全不会。
邹灵雨接过夏丞哲手中的缰绳,并未急切地登上马背,而是伸手轻抚马儿,在安抚它的情绪。
马儿敏感,有些脾性烈的还不肯让陌生人骑呢。
夏丞哲见她此举,便知邹灵雨是真的懂马。
“那咱们就走吧!”
两人跃上马背,同其他随从们会合。
看守的人一见离开的人是夏丞哲,上前来打过招呼。
“大殿下,夜深了,怎不在此地歇一晚上再离去?”
夏丞哲笑笑应对,“想起还有要事得办,不回去一趟怕是不行。”
都这么说了,看守的人自是不会没眼色地再挽留。
放他们离去后,因觉得太过无聊,还打了呵欠。
站了半天的岗,确实是闷得很。
闷到他都数起大殿下的随从人数来。
“一个两个三个……咦,这数量怎么跟早上对不上啊?”
后来不是还多带一个女人吗?人呢?
想到什么,他惺忪的眼突然增大。
“去!去看看被关着的那女人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