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服华冠的女人自高处仰面摔下去,“砰”的落上绒毯,发出厚重的声响。
血泡,从她半张的嘴里不断往外溢出。她的眼睛睁得大大,脸上始终凝着惊异与困惑。
时间犹如静止……
“母后——”
是四公主撕心裂肺的呼唤惊醒了众人,后宫席上顿时爆发出阵阵尖叫此起彼伏,有宫妃吓得捂了脸,也有的直接从椅上翻到桌子下。
内侍、宫婢与太医纷纷围向钱皇后,试图施救。
“母后……母后!”
华南季艳冲到钱皇后的身旁,跪地哭叫不止,两只小手拼命摇晃女人的半死之身:
“母后、母后,您快些醒醒。呜呜,来人啊,救救我的母后……”
“皇后……”
一个惊战过后璟孝皇帝从困噩之中清醒过来,他目光呆滞的看向台下,骤然倒吸一口凉气。
太医看过,向台上请示帝君,要求即刻将钱皇后移至配殿以做面检查。
帝君沮丧挥手,让他们将人抬出去了。
国师玉玄矶步步走至万氏父子对面,眉眼无温,冷冽的语气有股不怒自威的威慑力量:
“神乐侯爷,你以献图为名,蓄意诬陷朝廷命官在先,假以阴图谋害皇上在后……”
凌然旋身向帝君揖手:
“皇上,真假宝图已分,神乐侯所献分明就是假图。如今皇上龙体受损、皇后重伤皆由假图所至,贫道恳请皇上立即缉拿神乐侯。”
万礼怒火攻心,手指玉玄矶斥骂:
“放肆,你敢污蔑本侯?”
他这跋扈嚣张的态度被璟孝皇帝在金台上看得一览无余,霎时脸色惊白,沉吟着扬手掀翻了龙案上的杯盏。
众人心惊胆寒,纷纷跪地。
雷焕拉扯万礼的衣袖,惶然劝道:
“侯爷息怒啊,快快跪下吧……”
万礼混劲上头哪里肯听,遁然一拳将雷焕打倒,当庭咆哮:
“你不是说冷青堂手中的图是假吗,眼下如何会搞成这样,如何会?!”
“此图奇诡,若为阴图,开图即是开启死门,轻则致人行为失常,重则使人当场殒命……”
阴冷之声震惊四座,众人向殿外看去,便见一人身穿杏红道袍缓步而来,悠悠至万礼面前,另二人当场噤若寒蝉。
唇线微扬,他向万礼揖手,轻浅问候:
“侯爷,一向别来无恙?”
狭长的眸子睨向一旁,他对雷焕笑得诡谲森森:
“方才贫道所说之辞正是师父您口口传授,徒弟没有说错一句吧?”
雷焕匐地身形颤抖,嘴唇失血凉白,手指来者:
“吴、吴……你、你是人是鬼……”
金台上,万玉瑶看清那杏红袍的道者正是被她亲自送进钦天监为官的“林章正”那刻,瞬时觉头重脚轻,膝盖一软便歪在了宫婢的怀里。
璟孝皇帝自打清醒以后总觉周身上下说不出的难耐,如今面对种种突发状况、满场混乱,一时间怒色至极,就像危力十足的炸药被突然引爆。
大掌用力拍向龙案,帝君强撑摇摇欲坠的绵软身子,粗喘两声:
“下面…来者何人?”
吴道士撩道袍俯首曲膝:
“回皇上,罪人俗家姓吴名庸,曾以化名‘林亭’入宫任钦天监章正一职。”
“林章正…你就是林章正?!”
帝君大惊,立时想起什么,眸间怒火点亮。
吴庸不慌不忙回道:
“吴庸、林章正、吴莱晔皆是罪人,今日前来向皇上投案自首……”
突然抬手指向万礼:
“便为指证数月前编造‘萤惑守心’迫害裕妃与皇嗣、制京城井水投毒案之罪魁祸首……便是神乐侯万礼!”
一石激起千层水浪,满殿哗然。
冷青堂唇弧凉薄,凤目幽转,与玉玄矶相视一笑。
璟孝皇帝身子一僵,盛怒而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矛盾。
刚要再问什么,一内侍火急火燎跑进宝和殿:
“皇上、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情况不大好,方才在配殿又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