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艾攸在赤华派第一层奇境赤练峡被怪风吹落山谷,被公孙颢所救,两人互看一眼,都吃了一惊;艾攸「咦」了一声;公孙颢问道:「怎会是你?」都没想到会在此地遇上。
艾攸惊道:「仙、仙长,您、您住这?」
公孙颢说道:「非也。」
艾攸突然想到一事,惊叫道:「唉呀!糟了!我的卦盘!」若是掉在此地,回去一定无法交代!
公孙颢道:「不便在你手上麽?」
艾攸一愣,低头一看,发现卦盘妥妥的贴在手上,棋子一颗都没落,原来刚才跌落时一直想抓着东西,真气便将卦盘牢牢x1住。但这一低头,便见到脚下悬空,下面便是悬崖山谷,又吓得大叫一声。
公孙颢一皱眉,袍袖一挥,周围景sE一转,便带艾攸移形到了悬崖顶。艾攸终於脚踏实地,颤声说道:「多谢。」抚着x口,瘫软坐到了地上。
公孙颢问道:「你怎会在此?」
艾攸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道:「我……呃……」
公孙颢问道:「你师父呢?」
艾攸左右一望,看明了方位,往东面的山後一指,道:「呃……在……往那里去了。」
公孙颢道:「吾带你追上。」
艾攸大吃一惊,连忙摇手说道:「不、别、不要……」
公孙颢一看,顿时明白,微笑道:「哦!原来你是偷偷跟上的。」
艾攸大惊失sE,心想:「上仙能看透我心思?」
公孙颢笑了笑,道:「你的话全写在脸上,何需窥探你意念?」
艾攸一愣,公孙颢问道:「你如何进来的?」
艾攸问道:「咦,我……什麽进来?」
公孙颢道:「此地是古仙宗天柱赤华派的第一境天赤练峡,不通凡尘,若不知阵法,不可能进入。」
艾攸大吃一惊,吓得说不出话来。公孙颢心想:「天柱赤华派甚为隐匿,若非师父提起,自己也不知道,这大算盘如何寻到的?」说道:「不然这麽问好了,你师父如何来的?」
艾攸一愣,说道:「我……我、我不知道啊!」
公孙颢喃喃道:「奇怪……」连师父也不知入口,自己在此绕了三天三夜才寻入第一境天,那大算盘竟然能直接寻进来!回想上次遇上大算盘时也挺出奇,这家伙彷佛能算透自己行踪,但初次相遇时却又说算不到自己和禁地魍魉,这是怎麽回事?蓦地灵光一闪,惊道:「云遨前辈?」
艾攸一呆,惊道:「祖师爷?」顿时明白:师父在天缺遇上了祖师爷,难怪改了算法,进入离尘仙境想必也是祖师爷教的!
公孙颢心想:「若大算盘真得了云遨前辈指点,那麽必定能找到登道岸的赤花!」於是问道:「你师父在何处?」
艾攸惶恐道:「不、不知道……」
公孙颢说道:「你也有算盘,算不出来?」
艾攸摇摇头,道:「离尘仙境是卦外变数,没办法算。」
公孙颢一愣:看来得用云遨前辈的心法才能算。此地灵气庞杂,用神识也望不穿,只能动身去找他;说道:「你修为不足,此地不宜久留,吾送你出去吧!」
艾攸受宠若惊,摇手道:「不必,我自己能……」突然想起此地没办法算,改口道:「啊!不行……仙长,请送我出去吧!」
公孙颢微微一笑,袍袖一拂,一GU青光将艾攸笼罩,转眼人影俱无。心想:「先找到那大算盘!」循着艾攸所指的方向飞去,绕了两座山,便找到了段无踪。
便见段无踪倚在石上打盹,公孙颢一来,便眯开了眼,微微惊讶的道:「咦!这不是在天缺禁地遇到的仙长麽?唉呀!真巧啊!」
公孙颢心想:「这家伙是故意等吾?」
段无踪问道:「仙长住这里?」说着,从石上坐起。
公孙颢微微皱眉道:「非也。」
段无踪微笑道:「那麽便是来寻友了?」
公孙颢道:「或许能如此说。」
段无踪起身说道:「那麽便不叨扰仙长了。」说完,拱了拱手。
公孙颢一愣,自己正是不知该往何处去才来寻他。段无踪见公孙颢未动身,将手一摆,又道:「仙长请!」
公孙颢心想不开口不行,只好说道:「你如何寻到此地?」
段无踪假装一愣,说道:「咦!仙长何出此言?我段无踪随缘而来,随风而去,来去无踪。若说如何而来,那便是缘吧!」
公孙颢心想:「这家伙究竟有何主意?」说道:「此地是天柱赤华派第一境天赤练峡,不通凡间,你如何进来的?」
段无踪恍然大悟,拱手说道:「原来此地名叫赤练峡!多谢仙长指点。」
公孙颢终於忍不住,冷冷说道:「你明知故问。」
段无踪一怔,拱手道:「仙长您言重了,我区区凡人,如何能知诸仙之事?若非仙长明言,我也不知此地名何,属何门何派。」
公孙颢说道:「你在天缺禁地得了云遨前辈指点,进得了奇境,如何不知?」
段无踪确实只知卦相,不知地名,说道:「仙长猜对了一半,但祖师爷只传我百子心法,并未传我仙宗诸事。」
公孙颢心想有道理,说道:「如此说来,赤华派三境天出入变化你都算得出来?」
段无踪拱手谦虚道:「不敢!不敢!」
公孙颢问道:「那麽能算出第三境天登道岸的赤花麽?」
段无踪说道:「这……我只知卦相,不知名号,还得上仙先讲明,什麽是登道岸的赤花?」
公孙颢见段无踪确实不知诸仙事,於是将赤华派三境天简单说了。段无踪听完,点头道:「原来如此,是古仙宗的山门。要我算可以,但……」
公孙颢问道:「如何,算不出来?」
段无踪摇手说道:「非也,仙长,末学毕竟江湖之人,江湖人称无影无踪,千金不算,这规矩不能……哎……」说着,搓手微笑。
公孙颢一呆,道:「你要千金?」自己出世已久,如何会有这种凡人的东西?而且琼莱仙门又是个出世仙门,整个门派上下也不可能凑不出这个数。
段无踪笑着摇摇手道:「听清楚,是千金不算,不是千金便算。」
公孙颢皱眉道:「你打算如何?」
段无踪拱手道:「我段某非好财之人,只不过想与上仙做个交易。」
公孙颢哈哈大笑,心想:「原来这家伙故做攀谈,原来是要引吾求卦,趁机交易。厉害!难怪云遨前辈会看中!」摇头叹道:「想不到吾修入移形化虚,还会受凡人胁迫。」
段无踪微笑道:「仙长,我得祖师爷真传,能算通三界,您这交易不冤啊!」
公孙颢哈哈大笑,点了点头,说道:「你要以何交易?」
段无踪道:「对上仙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我想……请上仙降谕湘楚王。」
公孙颢一愣,想起上次武当山的事,说道:「你要吾降谕范励,撤退禁地附近居民?」
段无踪长揖到地,说道:「仙长果然心系苍生。」
公孙颢微微皱眉,说道:「大算盘,吾即便降谕,他也未必肯听。若他不从,这该如何?」
段无踪仍拱着手,说道:「仙长不必多虑。我只需仙长降谕,至於听或不听,与仙长无关。」
公孙颢哈哈大笑,点头道:「好!成交!有请大算盘!」
段无踪拿起卦盘,说道:「接下来的路有点不好走,请客倌带着我飞吧!要用护身真元。」
公孙颢听自己成了「客倌」,哈哈大笑,说道:「行!」袍袖一挥,便将段无踪移到身旁,同时心念一动,周围青光一卷,罩身三尺,转瞬间青光消散,隐於无形。
段无踪感觉周围真气涌动;传说护身真元平时隐不可见,只有危险时才会现形,果然真的是如此!於是将卦盘一拍,指路道:「上仙,往这边请!」
於是公孙颢随着段无踪指点,穿梭群山之间,一会穿越瀑布,一会又飞入云中,周围灵气越来越丰沛,异象也越来越多:一时刮风,一时喷热气,一时吹冰雪;景物变幻无常,一步是仲夏,转身变成隆冬;不由得飞越惊叹:如此多种气息,竟能同处一地,不混不乱;自己光用神识探都看糊涂了,大算盘竟能算得一步不差,云遨前辈的心法果然厉害!
如此转了一刻有余,段无踪忽然说道:「到了!」
公孙颢一愣:此时身在两山之间,若说有花,这两面山总有几朵小野花,会是哪一朵?用神识找了好一阵,终於在左前方一株树下找到一丛含bA0待放的红sE野花;动身飞去,指着问道:「是这麽?」
段无踪哈哈大笑,摇头道:「非也,近在眼前。」
公孙颢皱眉道:「大算盘,此地无其他红花!」
段无踪笑着「唉呀」了一声,指着对面山坡,说道:「看到了吧!没看到便飞远一点。」
公孙颢往山坡看去,见那处有一片枫林,气息属秋,枫叶正红,哪里有半朵花?但山谷焰气蒸腾,热风摇摆间,似乎能映出其他景sE;飞远一点看,却仍是一片枫林,景sE随热风摇摆,哪里像朵花?左右端详了好一阵,仍是看不出名堂。
段无踪见公孙颢越飞越远,忍不住笑了,说道:「停!不必再找了,我教你吧!那片枫林便是赤花。」
公孙颢道:「吾想也是如此,但看不出花瓣。」
段无踪手指划着枫林旁边的绿树,说道:「旁边绿sE的便是叶,下面山谷便是叶缘,那道热气便是j。看明白了吧!」
公孙颢终於看了出来,恍然大悟,哈哈大笑,拍手叹道:「原来如此!厉害!」
段无踪微笑道:「那麽此案了结,客倌知道如何进去麽?」
公孙颢一旦知道阵眼,便能将阵形看明白,望了望四周气息,忖度一阵;说道:「不碍事,吾知道如何进去。」
段无踪道:「那麽一个月後,五月乙亥巳时二刻,我在郢都等上仙。」
公孙颢摇摇手道:「不必相约,吾寻得到你。因缘既至,自然相会。」
段无踪拍卦盘算了一把,然後拱手说道:「那麽又要麻烦上仙一次了!」
公孙颢一愣,段无踪将卦盘收到背後,微微一笑,拱手说道:「请上仙送我出去。」
公孙颢哈哈大笑,说道:「一月之後,郢都再会!」袍袖一挥,青光一闪,便将段无踪送回「赤练峡」;然後看了看「赤花」,心念一动,护身真元涌出片片水花,随护身真元一转,化成一层白雾;然後纵身往「花」中飞去。
公孙颢俯身冲入枫林,眼看便要栽进枫林,蓦地景sE一转,枫林刹时化做一团红雾,转瞬间,又由红转白,飞身冲破白雾,景sE豁然开朗:便见云海茫茫,烟波浩渺,几座楼阁远远的隐在云烟之中,忽然一阵风吹过,烟云散开,便见自己站在一片圆形的浮台上,浮台上雕着花纹,不知是符咒还是阵图,随着花纹往後看去,薄雾之後站着两个身影,一高一矮,那高的穿着一身白袍,矮的穿着翠纱衣裳,头系丝带,竟然便是琤雪,如此说来,旁边那人不是御清还会是谁?不禁「咦」了一声。
两人也发现了公孙颢,也是一愣。公孙颢上前拱手道:「道友们别来无恙,没想到能在此地相会。」
琤雪欢喜道:「你也知道这里啊?我以为这里只有仙宗人知道。」
公孙颢微微羞愧道:「侥幸寻了进来。」
琤雪惊奇的拍拍手道:「哇!望夬先生果然厉害!」
公孙颢低头拱手说道:「不敢、不敢。两位也是刚到麽?」
琤雪摇摇头道:「到了……」歪着头想了想,续道:「半个时辰了。」
公孙颢一愣,问道:「赤华派没人在麽?」
御清道:「我们在等人。」
公孙颢问道:「何人?」心想:「什麽人要让衡王殿下等?半个时辰无人接待,这在古仙宗算失礼吗?」
御清道:「落英前辈。」琤雪点点头道:「如果我来了,一定要先等他来。」
公孙颢心想:「原来是知客,真不愧是最古老的仙宗,连知客的辈份都b衡王高。」
琤雪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记得六岁以前的事麽?」
公孙颢一愣,御清皱着眉与三师姊说道:「问他也一样,无人能记得,除非出过什麽大事。」然後与公孙颢道:「她记不得上山前的事,以为没转世。吾说幼时的事无人能记得,於是她现在逢人便问。」
公孙颢不禁笑了,说道:「没转世便能记得之前的事。」
御清苦笑道:「我也这麽说,但她便是要问。」琤雪点头道:「现在不记得从前的事,这是当然,但是我六岁上山时便不知道是如何上山的。」
公孙颢问道:「道友如何记得你六岁时记不记得是如何上山的?」
御清摊手说道:「我也是这麽说,但她便是说她记得一睁眼便在山上,如何来的完全不晓得。」
琤雪问道:「是不是很奇怪?若说记不得小时的事,但这麽大的事应该能记得吧?」
公孙颢笑了,说道:「若要这麽说,那麽末学也不记得是如何到俗家的。」
琤雪「咦」了一声,公孙颢双手抱x,点着头,煞有介事的说道:「究竟是亲生、过继,还是路上捡来的,吾也不知道。」
御清皱眉传音道:「先生,莫要胡闹!」
果然见琤雪惊奇「咦」了一声,睁大着眼问道:「你修到这境界,小时的事也不知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