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段无踪与经行权进入天缺禁地,乌云罩顶,暗无星月,彷佛走进洞x,行了数丈,已是漆黑一片。两人点起了「一柱光明」,一团白光悠悠浮在前方,凭着这盏光看清卦盘,缓缓前进。
起初「一柱光明」还能照见五丈之地,渐渐的越来越暗,再点一盏,仍看不了多远;暗雾弥漫,黑烟盘旋,彷佛有物攒动。
段无踪领在前方,用卦盘探路,心想此地十余天前才净化过,竟然又成这般模样,而且范围b先前还广,若非封印有漏,便是天缺大大不妙。
蓦地段无踪停下脚步,便见前方黑暗中隐隐有条黑蟒盘旋,若隐若现;经行权也见到了,问道:「那便是魍魉?」虽然江湖阅历丰富,却也是头一回见到。
段无踪道:「有三只。此地魍魉会复生,师父,当心了!」说着,青光乍现,星渊龙璈剑回空一闪,光华明灭间,「嗤嗤嗤」连三响,穿破三道黑影,化烟消散,如此星渊龙璈剑回空一划,回到身侧,便即消失。
经行权原本盘算三只得出三剑,却见段无踪一剑便打了三只,彷佛串珠般,JiNg准非常,暗暗惊奇,点头道:「古仙宗的剑法果然不凡!」
段无踪轻轻一笑:瀚隐天殊根本没来得及传剑法,那是入天剑宗头两日从那些弟子学来的,与其说是剑法,倒不如说是诀窍,自己有卦象可参,一剑打数只不是难事。
星渊龙璈剑一收,周围又陷入黑暗,只剩两盏「一柱光明」。段无踪看了看卦盘,心想不妙,此地离禁地边界不到一里,便已有三只魍魉。瀚隐天殊曾交代:天缺渐强,封印恐有泄漏,晚一日便险一分,若见到魍魉,务必知会御风阁,请天韵童nV照应。
段无踪於是停下脚步,正要取出瀚隐天殊的玉符,蓦地看到卦象,愣了一下,再看数眼,越看越惊,叫道:「怎麽可能?」
经行权问道:「如何?」
段无踪道:「人……不见了!」
经行权冷冷一笑,说道:「那位前辈不在?」
段无踪看着卦盘,道:「不是,是……另一位前辈……」天韵童nV不仅不在谢罗山,连各处隐世仙境、YyAn两界,都毫无踪迹,彷佛凭空消失。祖师爷心法能算三界之内,即便不在yu界,也总有痕迹可循,但这却是彻底无影无踪。这麽大的人,竟会凭空消失?赶紧再算一盘,见她最後一次出现是在十三日前的天缺禁地,正是掌门与公孙颢随她前来之日!
原来那日琤雪负气飞出御风亭,星玄退下後,不放心琤雪,绕了一圈,在白龙潭畔寻到了琤雪。
瀑布飞悬而下,将池畔打得烟雾迷蒙,琤雪竟然便坐在飞瀑旁,任凭水花拍打。星玄一怔,飞近一看:果然躲在那处啜泣,於是飞落身旁,张开仙罩,将水花挡住,柔声道:「琤雪………」
琤雪抬头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泪水,前额的头发全Sh了,飘逸的发带也塌了;哽咽道:「大师兄……」
星玄心头一酸,在旁边坐了下来,说道:「琤雪……」
琤雪泪眼看着大师兄,说道:「所以上次天缺,不是师祖……」数百年来,师父一直说天缺是师祖收拾的,难道都是假的?
星玄伸手替她理了前发,轻声道:「对,是师姑……」
琤雪抱着膝盖,哽咽道:「那麽……我是……」
星玄轻轻的用手指将她头发烘乾,道:「是师祖抱回来的。」
琤雪撇过头去,哭道:「你又骗我,你又这麽说!我是不是……师姑……化身?」
星玄惊得将手缩回,想了一下,才道:「我……其实……那日我在山上留守,出战前,前辈们都已做好了打算。後来,师父、师祖和师叔回来,师姑却没回来,但却多了你。」
琤雪泪眼看着潭水,水花阵阵扑来,打在师兄的仙罩上,什麽也看不清;问道:「所以……你也不知道麽?」
星玄看着琤雪,道:「我……起初只是觉得巧合,但後来见你功T和师姑一模一样,接着,你也长成了这般模样。」
琤雪看着仙罩上哗啦拉的水花,不知是泪眼朦胧,还是水花朦胧,哽咽道:「所以……我便是……」
星玄一句话梗在喉间,看着琤雪的泪眼,最後还是忍下心,道:「是……」
琤雪回头看着大师兄,哭道:「既然你早已知道,为什麽要骗我?」
星玄心头一滞,道:「我……上一回天缺时,我也这般问过师祖。」
琤雪一怔,看着师兄;星玄看着潭水,续道:「师祖那时说,瞒着我们,是怕节外生枝,况且你无先前记忆,若提早让你知晓,那更会出事。」
琤雪泪眼看着师兄,眼里的师兄,也跟着瀑布的水花一起朦胧了。
星玄望着潭水涟漪,便如那日的涟漪一般,白龙潭涟漪DaNYAn,无论何时,都是这般一b0b0荡着;轻轻叹了口气,道:「那日师姑也是哭,她本来最亲师祖的,那日也独自跑到这里来,像你一样……」
琤雪呆呆的看着师兄,星玄望着b0b0潭水,水中山景被打得破碎,与天光混成一片,看不清了;轻轻叹了口气,缓道:「那时,我修为尚浅,都是事後才知。记得那日也与今日一样,山下来了两个人,不知何门何派,一来便与师祖密谈,师父和师叔也在。之後数日,师祖、师叔祖、师父和师叔都闷闷不乐,接着师姑,她本来也与你一样,每日都乐逍遥的,也郁闷了一阵。後来有一日,清竹林突然好大的声响,接着我便见到师姑……她在这里……」
琤雪看着师兄,眼睛越睁越大,心头怦怦直跳,竟觉得这件事有GU熟悉之感。
星玄却没察觉,看着潭水,续道:「那时师父过去看了……嗯,便和我现在一样,那时我用神识偷听了一阵,原来……」
话未说完,蓦地琤雪起身叫道:「因此你早就知道了!」
星玄一愣,琤雪叫道:「在上次天缺前便知道了,对吧!」
星玄一呆,道:「琤雪,我……」
琤雪哭道:「为何方才你不说!那时师祖分半个月与师姑说,你还为师姑去问师祖,为何方才在御风亭时不替我说话?」
星玄一愣,琤雪说完也是一呆:方才星玄根本没提到师祖花了「半个月」,为何琤雪知道?星玄看着琤雪,琤雪看着师兄,两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蓦地琤雪撇过头去,擦着眼泪,纵身飞走。
星玄一呆,竟默默的见琤雪飞去;蓦地察觉琤雪飞出雷门,往山下去了。大吃一惊,叫道:「糟糕!」
正要动身去追,突然空中传来霄景的声音道:「让她去吧!」
星玄一怔,道:「师父!万一……」
便听霄景说道:「为师看着。」
星玄一呆,良久,低头「嗯」了一声,收起仙罩,却忘了身在水边,水花打在身上,都没察觉,只见水花飞溅,水烟蒙蒙,潭水被瀑布打得凌乱,什麽也看不清了。
琤雪含泪飞出,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但能逃到何处?泪眼茫然乱飞,也不知到了何处,突然一个声音叫道:「琤雪!」
琤雪一怔,顿时回神,便见四周昏暗,乌云盖顶,竟然是天缺禁地,循着声音望去,见一人飞了过来,正是公孙颢,不禁一呆。
公孙颢飞到琤雪身旁,问道:「琤雪,你……你,一个人?」
琤雪泪眼看着公孙颢,呆呆的点了点头。
公孙颢往谢罗山的方向望了几眼,然後走上前去,见琤雪泪流满面,还在哽咽,於是拿出帕子,递了过去,道:「先擦擦吧!」
琤雪呆呆的接过帕子,却没擦眼泪,便这般看着公孙颢,继续啜泣。
公孙颢愣了一下,黯然一叹,从琤雪的手中cH0U回帕子,伸手替她拭泪,道:「没想到天策帝如此蛮不讲理。」
擦了几下,琤雪渐渐回过神来,接过帕子,低头自己擦了。
公孙颢留意着周遭,好在此处尚是禁地外围,没有魍魉;见琤雪哭声渐渐歇了,柔声道:「别哭了吧!你一个人下山,打算往何处?」
琤雪一呆,看着公孙颢,泪水又在眼里打转。公孙颢也不忍心见一个nV孩哭,心思一转,说道:「不如,我们去寻云遨前辈吧!」
琤雪眼睛一亮,点头说道:「好啊!好啊!」眼泪刹时不知去向,原本打Sh的头发也赫然乾了,头上的发带重新张开了翅膀,随着那小巧的头翩翩飞舞。
公孙颢虽已见过,仍不免愣了一下。琤雪伸手将公孙颢的手捉起,雀跃道:「走吧!去找师叔祖!」
公孙颢一呆,道:「呃……嗯……」点了点头。
琤雪欢喜的跳了起来,在空中翻了一圈,唱道:「找师叔祖!找师叔祖!」歌声一起,周身便荡出圈圈彩光,随着避邪天音往四面八方而去,稀薄的黑雾顿时消散。
蓦地琤雪转身停下,问道:「师叔祖在何处?」
公孙颢一呆,道:「你……你不知道?」
琤雪摇了摇头,低下头来;眼看又要哭了,公孙颢赶紧道:「不然,等大算盘来吧!」
琤雪低着头摇了摇,公孙颢道:「不然我们折回苍渊?」
琤雪哽咽道:「但是……山路……封了……」
公孙颢点头道:「啊、对……」心想也不能请天剑宗掌门开山,想了想,道:「不然……我们寻寻看吧!」
琤雪眼神一亮,点头道:「咦,对啊!你好机智啊,真不愧是望夬先生!」
公孙颢一愣,这也算机智?琤雪欢喜的又在空中舞了起来,一边转圈一面唱道:「师叔祖,你在哪?师叔祖,你在哪?」一面唱着一面往禁地深处飞去,避邪天音沿路扫荡,黑雾消散,竟连周围也微微亮起。
公孙颢飞身追上。琤雪边唱边飞,唱了几句,回头问道:「你怎麽会在这?」
公孙颢道:「其实慕云道友只将吾送至山下,吾……吾便歇在山下,见你下山,便追了过来。」不敢说是挂念着琤雪,留在武当山思索对策。
琤雪哪里听得出心思?飞在前头,边唱边道:「师叔祖,你在哪?唉呀!这次我没请你喝茶。」
公孙颢跟在後面,一愣,赶紧道:「不……不必……」
琤雪道:「我们谢罗山的茶很好喝的。」
公孙颢想起上回的豆浆,心有余悸,道:「不……不必了……」
琤雪道:「对了,我也还没到你那里喝茶。」
公孙颢道:「那麽寻到前辈後便到寒舍吧!」话一出口,便察觉不妙:琤雪天真烂漫,连衡王殿下跟着都能闹出那麽多事,自己修为b殿下低,如何拦得住她?
便听琤雪欢喜唱道:「去喝茶!去喝茶!你那处是琼莱仙门吧!仙门人都喝什麽茶啊?」
公孙颢道:「便……便是一般的茶叶……」心里暗暗着急,刚答应的事,该如何推辞?
说着,两人渐渐靠近了天缺封印,便见封印方圆三里,三层光柱直入天顶,内层八根,中层三十六根,最外层一眼也数不清,光柱上五sE流转,光晕纤纤,连成三道屏障。
公孙颢远远见到封印,说道:「前辈应不会在此,往别处寻去吧!」
却见琤雪呆呆的盯着封印里看,公孙颢一愣,难道里面有物?凝神望去,见层层屏障中竟隐隐有个影子,似乎是阵,方圆一丈,可惜被重重封印遮住,看不清楚。
公孙颢问道:「那是何物?」
琤雪看着封印内,道:「先前没有的。」
公孙颢一怔,问道:「莫非是通往天渊堡的奇径?」先前在名述阁访查天缺史时,笑梦生说天渊堡不在yu界,也非平等界,当年群仙会时有奇径在禁地之中,天缺之後便湮灭;莫非便是此?
琤雪越看越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彷佛自己曾用过,心头一颤,转过身去,道:「我们走吧!」说罢,纵身飞驰而去。
公孙颢见琤雪一动身,便极速飞去,吓了一跳,身形极快,赶紧移形化虚追上,叫道:「你……别飞那麽快……嗯?」察觉地面有一粒星点,灵气JiNg纯,飞近一看,是片拇指大的透明之物,拾起一瞧,竟是片花瓣形状的结晶,里面异彩流转,妙不可言。
琤雪飞了过来,左右望了望,望道:「不是发现师叔祖麽?」
公孙颢伸手道:「你看看这是何物?」
琤雪凑过头去一看,「咦」了一声;公孙颢问道:「这是玉灵璃前辈的麽?」
琤雪摇头道:「师姊的玲珑晶是化形真元,随意收化,不可能掉落的。」
公孙颢道:「不然这是何物?看着是件法器。」说着,将结晶花瓣递了过去。
琤雪接过手看了看,说道:「咦!是破界殊华。」
公孙颢惊道:「圣祖往来平等界的神器?」
琤雪点点头道:「是啊!你不知道麽?」
公孙颢摇了摇头,若非那日笑梦生提起,根本不知;问道:「你在师门见过?」
琤雪一愣,自己从未见过,为何知道此物便是「破界殊华」?
公孙颢哪里知晓琤雪的心思?说道:「看来是谢罗山有记载。但怎会遗落在此?」想了想,续道:「难道是圣祖当年大战破军时遗落?但过了千年……怎麽可能?」见琤雪没说话,又问道:「这东西该如何使?」
琤雪看着掌中的破界殊华,心头有种莫名的感觉,说道:「我记得是……心念所往,然後注入真元……」
蓦地刚罩乍现,将两人笼罩,刹时四面寂静,连周围的气息也嘎然断绝,只见身旁的刚罩光壁,用神识也望不穿;刚罩真元JiNg纯无b,竟b混沌真元还纯正,虽只见得白光一片,却感觉蕴藏着无量大千之气。
公孙颢大吃一惊,叫道「你」,才吐出半个字,刚罩便赫然散开,周围灵气氤氲,却又带着草莽原始之气,彷佛上古天真时代,自己与琤雪飞在空中,下面一片青葱翠绿,森林盖着大地,随着地势微微起伏,远处苍苍茫茫,隐隐看着有株巨树高耸入云,云间霞光片片,当中藏着灵气,似乎有仙家。望了一阵,依稀看出是神州东隅的地形,但景物陌生,完全没见过。
公孙颢惊道:「这……这是何处?」
琤雪一愣,道:「当然是平等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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