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夫人点点头:“那你先下去歇着吧。房间是老爷走时吩咐下的,早就收拾好了。我们如今不比在家中,平日里行事要仔细些,不要给淑沅添麻烦。”
石氏恭声答应了,又对淑沅点头为礼,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淑沅直到她走了才道:“她不想来,父亲干嘛非要她来?弄得哭哭啼啼的,好像是母亲您强要她过来伺候一样。”
“没有她们在身边岂不是清净,为什么非要她来呢。”她皱起眉头来:“你也不劝一劝父亲。”
沐夫人摇摇头:“你父亲那人在生意上很精明,可是在其它事情上就有点糊涂了;他哪里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一心认为她是极好的人,心里把我放在他的前面呢。”
“我拦了拦,但也不能死拦着,不然的话你父亲说不定认为我心存妒嫉之心,不想她们过来伺候呢。”
“你当我没有说过淑贞要临盆了吗?我来的时候可是安排妥当了的,怎么说我也是淑贞的嫡母——你的事情我还可以简慢些,淑贞那里反倒不能有半点的错漏。”
“你父亲说淑贞又不是头一胎了,再说我和石氏就算留在那边又不是大夫,能顶上什么事儿呢?他不放心我和你,认为石氏过来能和我做个伴儿,还能照顾你一二。”
“男人嘛,有时候糊涂起来真得让人无话可说。”沐夫人再次摇头:“石氏的心情我能理解,换成是我也不想离开的。”
“只是这事儿并非我做的主,她也不该把此事说到你脸上去。”沐夫人有些恼火:“算了,不要提这事儿了,等我给你父亲写封信早些打发她回去吧。”
淑沅看着母亲:“我倒不知道父亲……”母亲从来不对她说这些的,在她看来沐家内宅还算是详和的,至少妾侍们在母亲面前还是服服帖帖的。
沐夫人叹口气:“那些事情不想和你们多说。人都到了,先这样吧。”她再恼火也要给淑沅堵嘴:“明儿我带她到各处去见个礼,在金府的时候大面上过得去就成。”
“我也不指望她什么,只要她不给你添乱就行。”沐夫人没有再多说,问了淑沅几句楚家兄妹的事儿,便让淑沅早点歇着她自回房去了。
石氏倒是个能挡大面的人,跟着沐夫人去给金家诸人见礼时,很是得了些好评:人人都认为她是个实诚本份的人,都说沐夫人是有福气的人。
儿女都争气,丈夫又待她极好,连妾侍都对她比对沐老爷都好:几世才能修来沐夫人这样的好福气?
淑沅再看到石氏的时候,感觉是第一次认识她。
到了下午就起了风,天越发阴的厉害,屋里不点灯已经不能做针线活计。
淑沅索性带着丫头们,和沐夫人在厅房里摆了桌子玩牌,银钱也不过是个彩头,图得就是个乐呵。
正玩的高兴时,小丫头耐冬推门进来,她还没有说话沐夫人就抓了一把铜钱给她:“她们都逃了懒,还是你最懂事,这些拿去买糖。”
耐冬看到一屋子的笑脸,看看沐夫人手中的铜钱没有接,垂下头倒像是她做错了事情:“回夫人和少奶奶,吕家姑娘来了跪在院子里不起。”
“婢子们劝也劝了,扶也扶了,吕家姑娘就是不肯起来。她说、她说少奶奶能原谅她,她也不能原谅自己。”
屋里的笑声一下子没有了。
沐夫人脸上的笑容也隐了下去,云雾上前接过铜钱来塞给耐冬:“夫人赏你的,你还不拿着?”
她说完拉起耐冬来走到门边看出去,果然看到吕福慧带着人跪在台阶下。
淑沅微微皱起眉头来:“居然让她留了下来?”她真得不能相信金家人会如此做,老太太和三位夫人哪一个也不像是糊涂的。
沐夫人摆了摆手没有让淑沅说下去,倒底屋里除了她们母女云雾、玉露外,其它都是金府的人。
她走到窗边看出去:“她好像是受了伤?”
淑沅听到后仔细一看才发觉吕福慧的确不对劲儿:“她不是金家人,就算金家有再大的火气,也不可能动她一根头发的;她会受伤,这事儿可真奇了。”
她看一眼玉露和银针:“你们两个去老太太那里转转,看看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云雾忽然转轻的道:“坏了。”
沐夫人和淑沅齐齐的看向云雾,然后顺着云雾的目光看出去:下雨了。
果然是坏了。
吕福慧到这里一跪为得是什么,不用说谁都明白;她这是来逼淑沅为她开口,就是想再留下来——不是以死相逼,但比以死相逼要高明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