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老族长叔祖和我知道此事,除此之外就只有二伯父所驻守的边关知晓此事——我写信并求见了伯父的同袍将领,拜倒在地苦求,为得也是不想让祖母和婶娘知道此事。”
“那个时候只是不想老太太和婶娘无法接受,再有个好歹;”他说到这里缓缓的看向大将军:“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冒名顶替,居然来到金家称自己是金大将军。”
他猛得站起来,以手指点向大将军:“你当得起那四个字吗?金大将军四个字是我伯父用血、用骨、用命写出来的!”
赵氏长长吸了口气,她感觉再不大口吸气自己就要晕过去了;她和汪氏同样守寡,可是汪氏那里一直有个希望,她不知道在多少个夜晚对汪氏有过羡慕妒忌。
此时,她心里却只有怜悯与伤痛,因她是金家人,而那个被挫骨扬灰都不曾向敌人屈服的也是金家人。
她颤颤抖抖的站起来,泪水也糊了一脸——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因为她同两个小叔子并不是多么的亲近,但是她当真是心痛如绞。
如今只恨她在金大将军在世时没有好好的为他做点什么,现在她真得很想为他做点什么:长嫂如母啊。
“啪”的一声,她甩手给了假冒大将军一记耳光。
因为她的身子不稳,因为她心情太过激荡,她甩出去的力道虽然已经用尽身的力气,落在人身上却并不是很痛。
但,那是她要为小叔子做得,身为长嫂为早已亡故的小叔子讨的一个公道。这一掌,她定要打且要第一个打。
孙氏瞪着假冒的大将军:“你,跪下——!”只是假冒金家人其实不会赵氏或是孙氏的心情有太大的起伏,可是听到金承业的话后,她们都是一样的心情,恨不得把眼前假冒之人打个面目非。
那张脸,在金家人眼中不只是亲人的脸,那还是荣耀,以及这份荣耀带来的伤痛:没有人想要这样的荣耀,因此她们也就越无法容忍有人敢辱这份荣耀。
这是金家北府人的逆鳞所在。
“你不跪,想让人打得你跪吗?”孙氏的声音不大,但是低低的声音里带着十二分的杀气。
金承业没有给大将军回话的机会,他一拳就击在大将军的脸上:“你,该死。”
假冒之人早已经呆住了。他不是不想分辩,而是知道自己分辩什么也没有用了:刚刚金承业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假的,也不是在骗他或是诈他。
朝廷真得可以为金承业为证。
还有,此时他再狡辩的话,怕是马上就会被人活活打杀,他是丝毫不怀疑这一点的;他骗人骗了大半辈子,没有想到会在最后一次行骗的时候被捉个正着。
他原本想接了这次的“大活儿”,以后不再行走江湖,找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安安生生的过个平凡日子。
金承业的拳头打得他鼻血长流,他没有擦,而是老老实实的在孙氏喝斥下跪倒。他是老江湖了,知道此时如何做才对自己有利。
如果是一般人家,他早凭自己的几手功夫闯出去一走了之,可是今天他知道他跑不了,如果跑的话人家早有言在先:当场就杀了你。
假冒的人跪下了,他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一跪也就证明他是认了罪的。
屋里却突然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再说半个字:假冒的人不能再假冒下去,可是里屋还有一个汪氏呢,要如何对她言明?最重要的是,要在不伤害她的情形下让她相信此人是假冒的呢?
金大将军身后没有一儿半女,只有这么一个恩爱深重的妻子,怎么能再让他九泉之下不得安心。
金承业看着假冒之人,抬起脚就要踹过去:恨极此人,如果不是顾及汪氏,他真得想把此人一剑刺个透心凉。
“且慢。”假冒之人抬头以指坚在口中央:“里屋出来人了。”他抬起头看向金承业,眼中重新有了生气;他知道,他的生机来了。
淑沅闻言一惊抬头看过去,门帘并没有动静,可是帘子下一截绣裙露了出来,裙下是一双绣鞋——人,已经到了门口。
她看向金承业:怎么办?实情当然不能告诉汪氏的,否则凭汪氏对金大将军的痴情,怕是会立时跟大将军到九泉之下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