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115.泰拉（一）</p>
罗格·多恩扔出他的手套，被黑白二色分割开来的皮质手套摔在了一张红漆木桌上，然后是披风、夹克和仪式性的武装剑。</p>
他把它们一股脑地扔在了那张桌子上。</p>
泰拉禁卫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近日来，他总是感到一股在心头徘徊不去的疲惫。</p>
这当然不是正常现象，寻常工作不可能使原体感到疲惫，更不要提，他是罗格·多恩。</p>
但他此刻所表露出的疲惫的确货真价实，那么，难道世上真有一种工作可以让举世闻名的顽石也逼近极限？</p>
答案是，有的。</p>
多恩一言不发地来到他的窗前，观察起了窗外的景色。</p>
时值泰拉理论上的冬季，寒风凛冽，将镶嵌在石头墙壁里的窗户吹动得嘎吱作响。凡物终究无法逃脱自然定律，一如他书房内的气温。</p>
火炉内噼啪作响，横跨两个星系运送过来的木柴被仆人们细心地用小手斧劈成了碎条，在他回来前二十分钟就已经点燃了火炉，但仍然无法让温度升高。</p>
乔菲尔恰巧就遇到了这概率微小的失败，而且远不止一次。他一共经历了六次手术，最后一次手术时，福格瑞姆为此专门请来了一位钢铁之手。</p>
多恩拿起那份文件，开始再一次阅读。</p>
普通人则用不起这样的纸，再者，他们也没什么用到纸去书写书面文件的机会。</p>
多恩抬眼看了看他面前的这扇大门，紫金二色的鹰徽泛着光，落进了他的眼睛里。他伸手叩门，沉闷的响声响起两次，大门便被人从内拉开了。</p>
“考斯——！”</p>
“好吧。”他沙哑地说。“就目前来说，从我第一次做梦开始已经过去了四十一天。”</p>
和他遭遇类似的人不在少数，泽丰就是其中之一。</p>
“请不必在意我。”乔菲尔低声说道，微微弯腰，双手抓住了大腿外侧。</p>
他仍然没有想清楚该如何代替军务部回复。这是个烫手山芋，被扔到了他这里。将它送过来的那个官员的苦涩表情仍然在他眼前挥之不去。</p>
多恩不做反应，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股超自然的寒冷，表情不为所动。数分钟后，他平静地关上窗户，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一般开始弯腰寻觅那些掉落的文件。</p>
“我一共尝试着冥想了四次，每一次都直接被带入了梦境里。然后是浅度睡眠，七次，无一例外，每一次都直接进入了那个梦境。最后是四次我自己主动尝试的深度睡眠，同样如此，在闭上眼的一瞬间就进入了那个梦中。”</p>
“按照规章制度来说，我不应在你同意以前向你透露此事的具体细节，但此事较为特殊。”多恩面无表情地开口。“我需要你做好心理准备。”</p>
“细节。”多恩耐心地重复。“伱在提交给军务部的申请报告中隐瞒了一些细节，我看得出来。”</p>
原本懒洋洋的斗篷在听见这声音后却猛地抽动了一下，立即从阴影中现出了身形，裹住了惨白的肋骨，狂风为之停止了一瞬，卡里尔低下头拍拍它，面具后有抹微笑一闪即逝。</p>
最后，他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p>
大楼的一层大厅是典型的‘泰拉风格’，或者说，帝皇风格。泰拉禁卫沉默地右转，通过一条长长的阶梯抵达了第二层，然后便又是长达十二分钟的枯燥无味的行走。</p>
“的确如此。”多恩点点头。“如果可以，我想询问你梦境的更多细节。”</p>
乔菲尔看着他，等待下文。</p>
那是由福格瑞姆亲自打造的两条义肢。</p>
多恩知道乔菲尔·德穆基亚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事，于是他立刻切入正题，没有半点停留。</p>
他念出了一个绰号，帝皇之子为此微微一怔。他已经很久没被人如此称呼过了，这个头衔曾经充满荣誉，乃是福格瑞姆亲自授予。</p>
对于阿斯塔特们来说，肢体上的残缺实际上完全可以用义肢来代替，但手术是有风险的，医术再高的医师也不敢说自己可以百分百成功。</p>
数秒后，他那原本已经提起的肩膀再一次松了下去。</p>
它源自一场艰难的守卫战，乔菲尔所在的小队遭遇了伏击，他是最后一个活着的人。就像所有传奇故事一样，活下来的那个人总是会被授予各种称号</p>
“大人？我能知道原因吗？”</p>
而且，不知为何，它们呼嚎的声音竟然听上去颇像一声呐喊。</p>
“四十一天？”多恩立刻皱起眉，帝皇之子则复杂地一笑，点了点头。</p>
“他们伤亡惨重。”帝皇之子怔怔地回答，目光毫无焦距。“我看见血，很多血我的每一个兄弟都遍体鳞伤，他们围绕在凤凰周围，而凤凰自己也——”</p>
这阵不正常颤抖很快就过去了，他本想继续讲述，却没能如愿。多恩胸前的帝国之拳徽章响起了一阵强烈的震动，这是最高级别的示警。</p>
他的短发在风中向后仰倒，火炉内的火焰瞬间熄灭，木炭开始迅速变为灰烬，温度散去，唯留冰冷。</p>
无人盘问，无人上前引导，此处甚至安静到有些非比寻常，在泰拉其他地方随处可见的朝圣者们在这里半个也无。</p>
五分钟后，他走出堡垒，一个在寒风中穿得臃肿的仆人立刻迎了上来。</p>
“您来找我有什么事？”他问，眼中隐含希冀。</p>
“我很快就到。”</p>
众所周知，他们对这方面颇有经验，但那位铁手战士却同样无能为力。就像是圣血天使的报丧者泽丰，乔菲尔·德穆基亚同样也是一个对义肢移植手术产生了强烈排异反应的可怜之人。</p>
“你只说自己梦到你的原体和你的军团，却没有提你到底梦到了几次。你认为他们正身处危险，却不说是怎样的危险。”</p>
帝皇之子的乔菲尔·德穆基亚赶忙回应：“当然，大人！”</p>
这扇门设计得很原始，仍然需要以人力手动开启。虽然原始，却也可靠。站在门后的人是个披着紫金色长袍的阿斯塔特，看见多恩，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问候，而是微微一愣。</p>
多恩一言不发地坐上车，驾驶员平稳地发动油门，载着原体离开了这座堡垒。二十分钟后，他们抵达了一栋宏伟的建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