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到真相後,郝守行出奇地冷静,一点也没有母亲刚过世的难过。可能因为他对妈妈本来没有太多的感情,反而更想知道霍祖信欺骗他的动机。
如果现在霍祖信告诉他自己才是他的生父,他应该也会相信。
霍祖信注视了他好一阵子,转头仰望在空中划过的飞机,说:「我毕竟跟你妈相识了三十年,即使长大後我们疏远了很多,即使她最终没有选择我,我也希望她过得好,不过她看男人的眼光真的不太好。」
郝守行继续盯着他,想听完後续,霍祖信继续说:「面对两个男人的追求,你妈在叶柏仁和林业清之间选择了林业清,很快结婚後就生下了你,可惜好景不常,在你快满一岁时林业清因为一场交通意外过世了,芝嬅後来就改嫁给你继父郝凡毅,所以你姓郝。」
霍祖信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道:「好啦,你有什麽问题还是明天来问我吧,我要回去睡了,你自己回去吧,都这麽大了,不用别人送,应该轮到你给nV孩子送回家了,你还没跟我说你跟雪盈发展如何?」
郝守行觉得不对劲,这个话题转得太y,直接拉回来,一双眼睛放光似的注视着他脸上每一丝可能出现的情绪,「我妈的遗T你打算怎样处理?」
「该怎麽处理就怎麽处理。」霍祖信淡淡地道,「这方面你不用担心。」
他这样坦白了一大堆,郝守行暂时无话要再问他,只是他还是觉得霍祖信有很多事暪着他,他说的话只是事实的一半,但他没可能再在从他口中得知全部真相,一起相处过这麽多年了,他也算了解霍祖信的X格,他不想自己知道的事他怎样打听也没可能知道。
只是,他的妈妈刚过世了,他作为儿子内心除了惊讶却没有特别的难过,会否太冷血?
看着郝守行回去的身影,霍祖信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後,有时候望着他的样子,脑海里浮现当年那个没有嫌弃他孤癖、热情地抓着他满山跑的nV孩子。
在那个年代,没有父母或单亲家庭是很容易成为小孩子之间充满歧视意味的谈资,以前的他不懂事,觉得他们不想跟自己玩,那自己索X走开就好了,没想到班上一位nV孩子却向他伸出手,提出要当他第一个朋友。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当年那名nV孩子因为b於生活压力,变成了一个经历过无数辛酸的沧桑nV人,病後她一直不敢再麻烦霍祖信,自己打算一次X吃够一瓶药自尽,幸好被赶到的霍祖信阻止了。
霍祖信又气恼又心痛,朝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霍芝嬅喊道:你如果希望你的儿子活得好,就听我说,好好养病!不要给我整些有的没的!没了郝凡毅你就活不了吗?
霍芝嬅转动着眼珠,迟顿地开口:你……别说……
我没有说!霍祖信被她气得够呛,也不敢再刺激她了,把药瓶放在更远的地方,你的肾病跟躁郁症都这麽久了,你一句也没有跟你儿子说过,你这是对他公平吗?
霍芝嬅没有看他,眼神涣散,缓缓地说:他……不知道b较好。
郝守行从来不知道霍芝嬅的坏脾气除了生活不顺外,也有被疾病影响的因素,在他心目中母亲是一个会突然发怒辱骂他来发泄、充满怨愤的nV人。当然霍祖信明白,某程度上霍芝嬅也想保留一些给自己的尊严,她不想儿子知道她的过去,知道自己曾经沦为男人争斗下的花瓶,用完即弃,还患上了情绪病,连好好活着都变得困难。
霍祖信在心里暗叹,如果他早一天赚够钱来养活霍芝嬅,是不是她就不用出去抛头露脸,也不用被人任意践踏?
他望向夜空,没有星星的天空不时会有白影划破天空,他不相信人的灵魂会化为星星,它们只会烧成灰烬,飘散在空中,尽化虚无。
人Si了就什麽也不剩,连同生前的秘密也能埋入棺材,在生的人不必说破,算是尊重了往生者的意愿。
凌晨四点,某废弃工厂。
黑暗的大货舱只有上方一处破洞透着些微的光芒,钟裘安渐渐走近那一束微弱的光,透过地面上的映S,他背後的黑影也逐渐向他走近。
「你决定了?」黑影越过他,走近一张大长桌,无视上面摆放着的东西,微微倚着身子,「就是因为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Si得不明不白?这就是你决定来这里的原因?」
钟裘安没有转身,只是伸手尝试抓着那一道光,说:「如果我猜得没错,我收到的电话讯息是你们发的吧?」
跟他对话的男人身形高挑,在黑暗中看不清样子,说:「我可没有给你发过讯息。」
钟裘安的动作骤然停止,反问:「真的?」
「骗你没好处。」
钟裘安心里的猜疑成真,他没想到那个人不时给自己发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让他破解,只是为了引导他自己去寻找鉢的真相,挖出三十年前在东山大学秘密研究的档案,而且这个人知道自己就在丰城,但看来跟霍祖信没有联系。
「那你因为某个人给你发的讯息而来?还是你自己想来?」男人的声线带着轻佻,但语气却很认真。
「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公义?」钟裘安终於转头。
「吓?你还在纠结这个?」男人有些惊讶,很快就轻声吹了一声口哨,「如果你想了这麽久,还是维持在和平理X能战胜一切的理论派想法,那我只能说你太天真。」
「其实从来没有所谓的公义。」钟裘安态度坚定,言之凿凿,说话掷地有声,「法律也不过是限制守规矩的人、为既得利益者保驾护航的T制,当一群人身处食物链的最底层,诉诸所有合法的手段也无法维护自己应有的权益和讨回应有的公道,那他们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什麽?」男人像是期待他的下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