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镜泊等到隋青柳发出均匀的呼吸后,才轻手轻脚地翻身下了床。床头柜子的电子夜光闹钟显示的时间是“12:35”。那绿莹莹的数字让俞镜泊有些不舒服,于是他便将闹钟朝下扣着了。接着,他拿起一件外衣,披到了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看了看隋青柳,待确定后者是真的睡着了,他才拿起手机,离开了卧室。
今晚,俞镜泊的心情很不好。
先是隋青柳在回家的路上闹别扭,起因是陶白荷那句“不能因为出事的不是我们的孩子,就不关心”。隋青柳的性格较为软弱,不敢冲陶白荷发脾气,于是就把一肚子火都发到了俞镜泊身上。俞镜泊安抚了半天,她还是哭了。
若像往常倒也还好,偏偏今天俞镜泊一肚子心事,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安抚妻子。隋青柳见他不甚热络,便哭得更厉害了。
回到家后,隋青柳稍微平静了一点,但仍是不愿给俞镜泊好脸色看。她面如寒霜,在屋里走来走去,之后居然整理起了衣柜,直折腾了大半个晚上。
俞镜泊没有办法,只得又硬着头皮哄了一阵子。最后,大概是折腾累了,隋青柳吃了点艾司唑仑便上床睡了。
俞镜泊经过俞以渐的房间时,停了下来,然后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听了一会儿。房间里有隐约的音乐声,节奏感很强,俞镜泊没好气地敲击了两下门板,“俞以渐,还不睡?”
过了一会儿,俞以渐睡眼惺忪地拉开了门,他穿着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哦,我睡了啊,忘记关播放器了。”
俞镜泊看了一眼房间,板着脸说:“把电脑关了,快睡。”
“我在下载呢,一会儿就好了。”俞以渐打了个哈欠,“马上就关了。”说完,他回到桌前,关掉了音乐播放器。
俞镜泊摇了摇头,“快睡,明天还要上课。”
“知道了。”
俞镜泊关上门,往楼下走去。他原本想去院子里打电话,但看到外面正在刮风,就放弃了。
俞镜泊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思索了一会儿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华昌似乎正在跟人喝酒,环境嘈杂。
“是我,我有事跟你说。”俞镜泊十分严肃,“你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华昌听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便走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怎么了?吓我啊?”
“你们多抓了一个人,搞什么名堂?”
“嗐,那也是没办法啊,我们抓那情妇的时候,这丫头刚好看到了。”华昌依旧笑嘻嘻地,似乎非常不以为然。
俞镜泊的声音陡然变得凶狠了起来,“你知道这女孩子是谁吗?”
“谁啊?”华昌点了一根烟,他似乎并不担心。
“她爸高靳,是魔都有名的人物,黑白两道都不敢惹他,你们居然抓了他的独生女儿!”俞镜泊又急又气,“这个人,你们惹不起的!”
“我们又不是故意的!”华昌不高兴地说,“绑架是你提议的,你现在怪我?”
华昌的话激怒了俞镜泊,“我帮你想出路,你怎么能这么不知好歹?我跟你说,你必须马上放了这女孩,不然你就完了!”
“我说。”华昌忽然笑了起来,“哥们,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按照你的说法,这女孩的爹很厉害,然后呢?我把她放了,让她爹来抓我?”
“她看到你们的脸了吗?”俞镜泊紧张地问道。
“看到了两个人的吧,反正有我。”华昌嬉皮笑脸地说,“你说,我能怎么办?把她弄瞎?”
“千万别!”俞镜泊一着急,声音也稍微提高了一些,“千万不能动那个女孩。”
“哼。”
“我不是吓唬你。”俞镜泊缓和了一点口吻,“我来想办法,看怎么把这女孩子送走。”
“你听我一句。”华昌清了清喉咙,吐了一口痰。“这丫头看到了我的脸,回去跟她爹一说,我就麻烦了。想让这事了结,只有一个办法,我拿到钱,做个整容手术,后边就万事大吉了。”
提到钱,俞镜泊的火又腾地升起来了。
“不是说好10亿的吗?你们干嘛自己涨价?30亿太夸张了!”俞镜泊气呼呼地说,“我之前跟你算过的,10亿大概是12立方米,用一辆大卡车就能拉走。你们倒好,忽然变卦,改要30亿,你想过怎么拿走吗?”
华昌似乎有点委屈,“我之前没想到皇冠里边那么漂亮啊,我也觉得10亿很多啊。但是我既然去了那里边,又抓了两个人,那多要点钱怎么了?我们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买卖,凭什么不能多要点?”
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俞镜泊听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华昌又接着说:“其实,我也没有打算改变计划,你之前跟我说的,我觉得很靠谱,就是稍微多拿一点钱,又不是不分给你!”
俞镜泊叹了一口气,“我只要1亿,多的都是你们的,我不要。零↑九△小↓說△網】”
“喂,哥们,你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华昌忽然话锋一转,“你跟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别想出卖我!”
“我怎么敢?”俞镜泊苦笑了一下,“再说了,我干嘛跟钱过不去。”
“哼。”
“随便你们吧,能要到更多的钱,也是你们的本事。”俞镜泊眼珠一转,忽然笑了起来,“我刚听你们正在喝酒,这就庆祝上了?”
“庆祝算不上,打发时间嘛。”华昌说道,“你要不要也来一起喝点?”
此话正中俞镜泊的下怀。“行啊,你们在哪儿?”
华昌迟疑了一下,“算了,还是等明天看看情况吧。现在太晚了,你也别折腾了。”
俞镜泊假装不高兴地说:“你这是几个意思啊?你约我喝酒,又说不让我过去?”他翘起二郎腿,冷笑着说,“你也太防着我了,亏我把你当朋友,给你出谋划策。”
“是啊,把我当朋友,就是不敢把我介绍给你老婆和儿子。”华昌反唇相讥,“还让我躲在你的后备箱里,你可真是拿我当朋友!”
对于他的嘲讽,俞镜泊并不生气,“我是从大局考虑的。知道你的人越少,这计划就越周密。再说了,你没有邀请函,我带你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太显眼了。现在根本没有人怀疑到你,这不是很好吗?”
“你说反了,哥们,是没有人怀疑到你。”华昌又吐了一口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