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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勤政殿。
早朝刚过,众臣都已散去,太子手托着脑袋,闭目坐在榻椅上思索良久。
季节转入初冬,气温骤降。
内侍总管高进,走上前去将一条小型毯子,履在太子爷的腿部膝盖处。
“高进,可有北疆及郭大帅方面的奏报?”元智半睁开眼问道。
“还没呢,应该在途中快了吧,殿下莫急。”
大清早,太子爷连问了两次有关北疆战况。
看来,太子很在意这场战争的走向,这关系到他监国执政的成败。
高进眼珠子一转,想了想,换了个高兴点的话题,“殿下,听马飞海来报,工部在晋地新开挖到的露天煤矿,出货量很大,他们按您的令旨,已调运一批煤炭进京。”
“嗯,这是个好消息。”
元智一下来了精神,“通知宫廷内务司,煤炭一到,就着手进行皇宫内暖气工程改造,按照先前规划的图纸方案进行,哦…先从东宫开始做试点。”
“遵旨。”高进退了下去。
这时,纪洪急匆匆走了进来。
“殿下,曹砚春昨晚回到曹府,他从瓜州返回之后,这几日一直在北大营活动。”
元智好像没听见。
他睁开眼睛端起案几上的纯金茶盏,轻轻吹去浮沫,嘴唇贴上茶盏边缘,轻轻抿了一口,突然轻轻放下,抬眸凛厉道:
“暗卫有否摸清楚,他秘密行进至瓜州,有何目的?另外,他在瓜州的行程活动,见过些什么人?”
纪洪听罢紧张万分,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回禀殿下,大概了解到一些,他见过刚上任安西都护府将军,庶弟曹治平,也秘密接见了西突厥贺鲁可几的特使,具体谈话内容,以及他前往瓜州之目的,尚…未查明,奴婢失职。”
瓜州一向是曹府势力范围,血手门驻站在那,爪牙颇多,暗卫很难渗透到核心地带。
当然,这些困难纪洪不敢作为理由,明目张胆地摆出来讲,因为太子爷从来不问这些,他只求结果。
“你做过分析推理了吗?”
“事关重大,奴婢不敢胡乱猜测。”纪洪垂头恭敬道。
这叫什么逻辑!
元智眉宇紧锁,额头川字纹拉直,正待发飚,但转眼间还是强忍了下来。
他忍了口气,瞟了眼前垂立的纪洪,故作轻松道:
“没事,瓜州的暗影网络,还有待加强,要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搞渗透,敦煌是帝国在西疆的军需物资中转站,丝绸之路重镇,从军事和经济诸方面论,其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既然知道重要,那河西道行营的大将军人选,瓜州刺史,敦煌太守等,就一定是本太子信得过的人,现在撤换当然不合适,但到了明年春夏,可以考虑换人,所以,暗卫要着重收罗,行营大将军叶荫廷等人,贪赃枉法之事实依据,以便届时所用。”
“奴婢明白,奴婢遵旨。”纪洪满脸惊骇,掏出手巾擦抹脸上和脖颈上的汗水。
元智继续低头喝茶,此时水温比较合适,他多喝了几口热茶,身上暖暖的,心情好了许多。
“曹砚春是曹氏家族少族长,地位仅次于曹其昌本人,在家族乃至奸党集团内部,江湖上的地位,举足轻重,他这次去瓜州,绝对有大动作大布局,企图在这次边境事变中胜出,逼迫父皇收回孤的监国权力,为下一步废黜做好准备。”
“有这么严重吗?”纪洪听罢惊愕失色。
元智放下茶盏,莞尔一笑淡然道:
“你以为呢?曹其昌心里十分清楚,这次倘若他们再败了,那他们在北境,西域的势力,将会被彻底清除,剩下的中原和江南,远比北疆复杂得多,他们很难完掌控。”
“从此,曹府跟孤的力量对比,就发生了逆转,他要么跟孤妥协,放弃争储,除此之外,那只有起兵造反,这可是灭九族的勾当呵,他不会轻而易举下定决心的。”
“殿下高见,奴婢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另外,奴还…还有一事禀奏。”纪洪先是恭维,后面却变得吞吞吐吐。
“讲!”太子颇有些不耐烦。
“曹可盛于今早五更到得京城,但发生了一些意外,他在京郊遭遇了一伙歹徒袭击,曹可盛幸免,只受了点皮外伤,但其夫人为了挡刀,却重伤濒死,长子负伤但性命无忧。此时暗卫正在调查,只抓到几个江湖杀手,目前知道的,是买凶杀人,更多线索,已经被抹除干净,很难查清楚。”
元智听闻脸色突变,他重重地把茶盏往案几一顿,厉声道:
“暗卫办事,近期怎会如此被动?都成了别人的马后炮?要反思啊督公,曹府的血手门与时俱进,已经走到你们前面。”
见太子雷霆,纪洪慌忙下跪,磕头道:“奴婢办事不力,罪该万死!”
“速派太医过去诊疗,午后让曹可盛来西书房见孤,滚吧!”元智气恼地挥手,旋即托着头重新闭上眼睛。
“奴婢遵旨。”
纪洪满头冷汗,庆幸太子爷没有惩罚,他脚底抹油,连忙告退。
心情刚有些好转,被这个沮丧消息又给浇灭。
看来,曹其昌准备大动干戈了呀,对同父异母的庶弟,也动起了手。
有这个必要吗?
纪洪离开,元智在勤政殿坐了片刻,想了想还是起驾前往香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