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珠正坐在赵湄的对面,眼刀似的从赵湄春风得意的脸上剜过,“昨日赵美人好辛苦,今日还来的这样早,可见是真敬爱太后娘娘,叫妾佩服。”
赵湄举着茶盏的手一顿,眯着笑意瞧了薛宝珠一眼,挑衅似的挑了挑眉,“是辛苦了些,但也时刻记着礼数不可废,因而即便疲乏也不愿错了时辰。”
赵太后轻轻咳了一声,“行了,一大清早的赶过来想必都没有用早膳,哀家也不拘着你们太久。趁今日皇帝也在,有些话哀家一并嘱咐了。尔等既入宫闱,也算是天下女子表率,一言一行当更自重,以侍奉皇帝为先,不要争风吃醋更不要用错了心思和手段。”
赵太后的余光从萧明泽身上扫过,却见萧明泽坐的端正仿佛并不关心一样,收回了眼神又提了几分音调,周身气势沉沉的压下去,“哀家今日说了也希望你们都记在心上,后宫虽无主也不要乱了尊卑与分寸,否则来日哀家可不讲情面。”
八人起身福礼,齐声,“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赵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挥手语气和缓下来,“你们都去吧,以后每月初一十五来请安即可——皇帝留下。”
这话出了众人的心思也都消停下来,作了礼依次退出了寿康宫。
萧明泽还是坐在软椅上,转眸去看赵太后,神色平静,“不知母后有何事嘱咐。”
“昨日你点的是薛美人的牌子却又留宿在长乐宫,这件事虽小却也会叫人起了争执计较,若人人效仿后宫便没了规矩体统了。皇帝既然说自己大了,也该学着平衡前朝后宫各方的势力,不偏不倚的最好。”
赵太后凝眉又扫过一边站着的谢琬,面色沉肃几分,声音也低下来,“琬娘,哀家既封了你做宫令,你也该担负起自己的职责来,时时劝谏皇帝,明正六宫法度。”
宫令女官本该是辅佐皇后处理六宫事务的女官,只眼下后位空悬才叫谢琬继续留在皇帝身边伺候,但所拥有的权力并没有减少,对低位的嫔妃谢琬也有训诫提点的职责。
“奴婢谨遵太后教诲,必然铭记于心。”
谢琬敛眉福身对于赵太后的话照单收,赵太后便又将目光转到了萧明泽的身上,萧明泽移开眼神起身拱礼,“儿臣记住了,先行告退。”
说完萧明泽便径直走出了寿康宫,丝毫不理会身后赵太后的神色如何变化。谢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萧明泽同赵太后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张起来。
积攒了多年的矛盾与情绪,总有一日会如山洪一样倾泻而出。
萧明泽坐上辇轿,手搭在扶椅上,又蓦然转头瞧一眼谢琬,“昨日之事,琬娘如何看待,可是孤做错了?”
辇轿缓缓的朝着甘泉宫的方向去,谢琬的一步一步却像是走在刀尖,低垂着头声音却并不沉闷,“陛下是君上,君上是不会有错的。昨日是奴婢懈怠,没有向陛下谏言,方才太后提点过,奴婢已然记住了。”
萧明泽双眸微眯,眉心又很快舒展,“哦?孤点寝难道不能按自己的心意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