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虎爪穿胸的时候,火德星君还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当他被大卸八块的时候,他却已然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p>
毕竟他的视线中,有沙砾划过。</p>
“沙子……是那片沙漠!”</p>
只是瞬间,火德星君便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毕竟只靠残破的黑虎星君,是不可能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那片沙漠中脱困的——尤其还是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这就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p>
除非这黑虎星君,在那片沙漠里,找到了某种,更为强横的力量。</p>
“老夫……”</p>
想到这里的火德星君不禁有种要喷血的冲动,他怎么也想不到只是随便找到的一片沙漠,里面居然还蕴藏着如此凶险的东西——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甚至可以说是他单纯的运气不好,但凡他当时能换个地方扔,都不至于会如此的被动。</p>
可现在的话,说什么都晚了。</p>
若是当初的他能换个地方扔的话……</p>
“换了地方,又有什么意义呢?”</p>
也就是这个时候,却突然有声音在火德星君的耳边响起。</p>
“就算你换了地方,我也一样能借着他的身体活过来……毕竟你能去到的地方,都是我的残骸,你能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我腐朽的身躯……”</p>
“……谁?”</p>
仅剩下头颅的火德星君猛地拧起了眉头。</p>
这声音与其说是在他的耳边发出的,倒不如说是在他的心底出现的,并且这口气怎么听,都有些大得离谱了——居然张嘴就说这普天之下都是自己的残躯,这东西以为自己是谁?</p>
“你们杀了我,把我封在了所谓的地上,现在你们居然把我忘了,还问我是谁?”</p>
那声音笑了起来,最开始还是简单的嗤笑,很快便成了猖狂的大笑。</p>
“你居然还问我是谁?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p>
“你是……”</p>
火德星君的脸色先是愤怒,再到僵硬,再到不可思议。</p>
而后,竟是一片冰凉。</p>
如果说刚才的他还仅仅只是觉得,这可能是某种隐秘的存在,那么现在的话,他却已经意识到,这个存在好像有些隐秘过头了——尤其是在对方亲口说出,被封在地上的时候,他已然想到了某种,绝对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的结果。</p>
“伱们……不是被杀光了吗?”</p>
想起那個结果的火德星君,心头一片巨震。</p>
“你们这些疯子,不是早就被杀光了吗?怎么还会……”</p>
“杀光?疯子?你们就是这么记录我们的吗?”</p>
那声音中多了几分戏谑。</p>
“看来你没有亲自经历那场战斗,你什么都不懂……”</p>
“老夫至少知道你们都是一群疯子。”</p>
只剩下头颅的火德星君咬紧牙关。</p>
“你们带来了混乱……”</p>
“我们是疯子,我们带来了混乱?”</p>
那声音再一次开口了。</p>
“你听谁说的?你是亲眼见过了?”</p>
“老夫……”</p>
火德星君本能地想要说出什么反驳的话语。</p>
但一时间,他的声音却卡了壳。</p>
虽然他确实是想要奋力反驳没错,但他那份该死的理解能力却已经让他明白了这声音表达的意思——说到底,他上天的时间没那么早,他也没有亲眼见过当初那一场混乱的大战,所有关于那场大战的一切,那两条星河的对撞,这所有的信息,他都是从别的大能口中听来的。</p>
换句话来说,他又不是亲历者。</p>
他能知道什么?</p>
“这种事情其实很容易就能做成不是吗?”</p>
那声音再一次开口了,如同恶鬼一般在他的耳边低语着。</p>
“成王败寇,这是连凡人都懂的事情,胜利者大可以将自己书写的无比光荣,哪怕他们的手段再怎么卑劣,失败者就算做过再多的事情,只要他失败了,那就一定要被踩进地里……要砍掉他的双手,要拔掉他的舌头,要把他碎尸万段,然后踏上一万只脚。”</p>
说到这里,那声音停顿了一下。</p>
“啊,就像你现在这样,你能体会到吗?”</p>
“……”</p>
火德星君说不出话了。</p>
毕竟眼下的他,虽然够不到碎尸万段这个级别,但也已经被大卸八块了。</p>
虽然他已经很努力的在抗拒这声音对他的影响,可眼下自己这份处境却不是假的,顺着那声音的描述,他也看到了那裹在老旧袍子里的黑虎星君——眼下这情况,正是这声音嘴里的“成王败寇”的局面,既然他这边已经被偷袭倒地,那等待着他的也只有地狱般的折磨。</p>
砍掉他的双手,让他无法记录,拔掉他的舌头,让他无法发声,他以前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只因为这黑虎星君即将为他盖棺定论。</p>
这一刻,他已然切身的感受到了,那声音中所描述的大恐怖。</p>
“老夫,老夫……”</p>
用尽最后的力气,火德星君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p>
“老夫绝不与你们同流合污!”</p>
“同流合污?”</p>
那声音再一次嗤笑一声。</p>
“什么是污?我们就是污?谁告诉你的?你听谁说的?若是连人人如龙这个想法都是污浊的,那你又算什么呢?你这所谓的实力,所谓的星君之位,又算什么呢?”</p>
“老夫这是自强不息!”</p>
火德星君破口大骂。</p>
“老夫的一切都是老夫拼命换来的!老夫一路走来,从来都无愧于心!你们这些宵小又怎么能……”</p>
“是,你是拼命了,你是无愧于心。”</p>
那声音沉了下来。</p>
“所以说,谁不是呢?”</p>
“……?”</p>
火德星君被问得愣住了。</p>
但那声音却没有就这么停下的意思,而是接着说了下去。</p>
“谁不是自强不息呢?谁不是凭本事换来了一切呢?若是你觉得人人如龙这个想法是污浊的,是混乱的,那你又算什么呢?你又是什么呢?”</p>
“老夫……”</p>
火德星君下意识地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下去,他只觉得头痛欲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