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然的小脑袋点了点:“也是。”
云枝将玉梳放回镜奁,起身将江楚然虚扶起来:“陛下,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早朝。”
江楚然点点头起身穿过紫檀博古架,长长的裙裾曳地,云枝将她的外袍取下放到衣桁上,转身又放下龙床上的帷帐,流苏碰撞的声音宛若敲冰戛玉,不知是不是在太和宫机关太算尽,真就让江楚然生出一丝睡意。
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暗香,江楚然模模糊糊地想:应是熏笼里的。
不一会云枝便听见帐中人清缓绵绵的呼吸声,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在心里想道:许二公子调制的安神香果真不错。
再一次给小皇帝掖上被角,她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而在睡中的江楚然此刻娥眉却轻轻蹙起,显然做着一个梦:
江楚然皱着眉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这里不是皇宫,那…她这是在哪?正想着,她试探地向前走了几步,面前的景象蓦地大变,出现在她眼前是一方绣闼雕甍的中庭,院正中四方围着雕花的屏风,里面的情状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她迟疑一会,上前走去,止步于那扇绘着寒梅的屏风前,上面映出一道人影,她低声说道:“深夜拜访,惊动起居,主人莫怪。”
接着便听见一道她不能再熟悉的温润嗓音响起:“陛下。”,姚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垂眸凝着江楚然。
“原来是老师。”许是想起太和宫的事,江楚然的这句话显然说的底气不足,心虚不已。
姚朴紧紧盯着她,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江楚然抬头看他,便侧身让出一条路,再次出声:“陛下进去看看吗?”
江楚然没说话,姚朴也不等她反应,拉起她的手便向里走去,江楚然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不由得挣扎起来:“姚朴,你大胆。”
姚朴却不应她,径直走到被四扇屏风着意遮围的内里,待江楚然看清后登时愣在那,竟是一圃兰花,只是可怜此夜万物繁庶,那高高月儿的清辉却独照几只兰,冷霜碎了一地。
姚朴没放开她的手,他的手指有意向上勾着,在摸着那一串珠链时,嘴角绽出一抹笑。
江楚然猛然回神,甩开他的手,手上的珠链戛玉般作响,她的语气恢复往日帝王的冷漠:“姚相的兰花倒是种得好。”
姚朴看着她不语,遽然扭过身,伸出大掌折下一只兰花,江楚然有些戒备盯着他的动作,才发现姚朴身上还穿着宴席上的公服,她低眸看了看自己,顿时眸光一暗,只有一件寝衣而已。
姚朴朝她走过来,江楚然被他盯得发憷,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而姚朴见她意欲逃跑,大步上前抓上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手里的兰花插在她鬓间,江楚然三千墨发倾泻而下,耳鬓一点白竟比得月亮都面漏羞色。
“陛下果然比臣最漂亮的兰花还要绝丽。”姚朴眼里流露出一丝掠夺。
“姚朴!大不敬的罪过不知你担得担不起?”江楚然抬手将兰花摘下,不留情面扔在地上。
姚朴似乎不惧她的威胁,蹲下身,将那朵兰花捡起来,喟叹道:“陛下不喜欢也不能扔掉啊。”
他站起身来,用衣袖抚了抚莫须有的尘土,姚朴没有再给江楚然戴上,而是将兰花搁回自己袖中,他上前一步,猛地抓着江楚然皓腕,将那珠链漏了出来,姚朴眼中闪过惊艳:“果然适合陛下。”
江楚然却惊慌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她看着面前的姚朴,还是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她却觉得陌生无比:“姚朴你做了什么,还不快放了朕。”
姚朴凑近她,弯下腰与帝王平视:“如果臣不交出这珠链,陛下就要杀了臣是吗?”
江楚然心头一惊,姚朴如何得知?但她此刻绝不会承认:“老师在…说什么笑?朕岂会为了区区一个珠玩而杀了朕最得力的丞相呢?”
姚朴显然是不信的,他的眸子黑得如同他身后的无边夜幕,暗涌疯狂:“陛下只有需要臣,亦或是心虚时才会承认臣是您的老师。”
江楚然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咽了咽口水不知该回些什么。
她是在高位待惯了的,此刻面对有些魔怔的姚朴,江楚然的鼻尖都沁出些汗珠,朱唇嗫嚅轻启:“朕…朕不会杀了你的。”
看着小皇帝还在说谎,姚朴手上的青筋如何也不能抚平了,江楚然看着面前的俊脸突然放大,姚朴他竟直接亲了上去……
江楚然惊呼一声,猛地坐起,好一会眼神才恢复清明,额前有些湿发,她环顾打量一番确认是自己的寝宫才卸了力。
“云娘,云娘!”
云枝听见殿内小皇帝的声音,赶紧披衣而入。
“陛下,奴在呢。”
江楚然想起刚才的梦只觉得荒谬,语气带了一丝慌乱:“国师,将国师带过来见朕。”
云枝看着江楚然的样子,不敢怠慢,忙打发宫人到玄清宫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