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太阳炙烤着大地,街上劳作的民夫大多都打着赤膊,黑红的皮肤汗津津的。
穿着讲究的秦青和江阳在一群肤色黝黑的民工中显的格格不入。
她们已经抵达锦州月余,每次将要找到关键证据的时候,总会被人莫名其妙的破坏。
江阳家中是吉安县以善闻名的地主豪绅,颇受吉安百姓的爱戴,在吉安县说话十分有分量。
吉安县县尉也同江家有些交情在,当年的县尉只是一届破落秀才,是江员外出资供他进京赶考,这才搏的一个功名。
此次江家被人灭了满门,县尉虽然在面上找人搜了搜,可却并没有深入探究。
两人刚到锦州的时候,江阳还傻傻的带着秦青去县尉府求助,将两人的行踪泄露了出去,导致查案接二连三的遇到阻碍。
江阳在听完秦青的分析之后,心里十分愧疚。
秦青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是个少年而已,无妨的。”
江阳的个头窜的很快,已经比秦青要高了。
他其实没觉得秦青比自己年长几岁,可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却让江阳忍不住的臣服。
两人站在码头上极目而望,搜寻这些日子停泊的船只。
“我们这样一个一个的找,怕是要耗费不少时间。”江阳道。
秦青的脸被太阳烤的有些发红,她拿出竹筒喝了口水。
“你们家经营水产,现在所有的铺子全部更名,照旧经营,这些东西对外售卖必得走水路,若想剖开细查,只能从这里入手。”
江阳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水,“大人说的是,可统管吉安水运的不是官员,是当地的漕帮,这帮派极大,就连县尉也要给他们几分薄面,家父在世时,每年都要上缴众多银两,你我二人怕是进不去。”
“所以说,你们需要本公子。”
一道清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青头顶上覆了一把莲叶阳伞。
她转身看到了面冠如玉的柳相安。
柳相安撑着伞,春风满面的站在她身侧,一袭白衣在河边飘然的有些耀目。
“柳掌柜。”江阳吃惊,反观秦青只是皱了皱眉头。
柳相安侧首,“阿青,你不辞而别,可真是让我好找。”
秦青看着他,“你为何而来”
“为你而来。”
秦青无语的看着他,江阳也十分不解,这话在兄弟间听着微微有点子别扭。
见秦青不答话,柳相安抽出她手中的竹筒,毫不见外的饮了口水。
“阿青,论断案你是数一数二,可论经商,这天底下还没有几个人能同我柳二叫板。此次我带了盛京的香粉、钗环还有一些特有的水果,这漕帮嘛,我带你进。”
江阳跟着两人来到吉安最大的酒楼里,他久违的躺在天子三号房中。
柳掌柜财大气粗,他一来,生活条件都有了一个质的提升。
楼下,柳相安单独开了个包间,专门给秦青上了一些消暑下凉的食物。
秦青连日奔波,肤色都暗淡了些,她捧着一碗牛奶芦荟,小口小口的吃着。
“在按察司的时候,你父兄特地来通知我离你远些,你此次出逃,怕是会给我带来麻烦。”
柳相安饮了口果酒,“好没良心的秦青,我不远万里追随而来,你不开心也就算了,一口一个麻烦,本公子就算是个大麻烦也要缠着你不放。”
秦青别过头,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
幼稚。
但思索了一会儿,秦青正色道:“我此来是暗中调查,你父兄可知”
柳相安撑开碧玉柄的折扇,颇为无奈道:“我柳相安不是傻子,分得清公私二字。我此行就是单纯做些生意,见些老朋友而已,阿青,你可以完完全全的相信我。”
秦青将信将疑,又捧起了小碗。
那日,小童去找柳相守过来,柳相守也只是回绝柳相安,不准他出门。
柳相安实属无奈,只能在家中安稳呆了几日。
刚巧盛夏已至,盛京瓜果熟透,亟待售卖,他联系了几个朋友,以外出经商的由头脱离了父兄的监控。
这才找到机会前来锦州寻秦青。
两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堂内突然一片热闹。
秦青放下碗,警惕的来到门口,推开一个门缝观察外面的局势。
柳相安也跟着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