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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愕然,哪里知道还有这种事情。
“娘娘这是不信么?那你便去问问褚慕白,他经常夜半三更地被皇上宣召过去,哪里有那么多军机大事?都是被喊过去喝酒聊天。皇上的醋意我们可经受不起。”
月华自从离了紫禁城,便努力将自己同陌孤寒的恩爱过往尽数尘封起来,尽量不去想起。这么多时日,也再也没有见到陌孤寒。他果真便从自己身边蒸腾了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华想,一堵紫禁城的高墙,便是自己与陌孤寒之间的距离,这一辈子,怕是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
今日听邵子卿提及,她的心里一阵黯然,自己如今还是他陌孤寒的皇后,他可以在皇宫里美人在怀,左拥右抱,而自己,依旧还是他的颜面,即便是邵子卿和褚慕白,他仍旧是自私地介怀难安。
她在那一刻,有些赌气,自己安守于这方寸之间,寸步不离枫林。他陌孤寒竟然还不知足,就盼着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人人敬而远之,他就如愿了不是?
派了这多守卫,究竟是保护,还是监视?
此时初九就候在门外,他极警惕地紧盯着竹屋门口。今天邵相过来,带了一个陌生女人,他有些不放心。
香沉推门出来,冲着他没好气地道:“跟块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里做什么?”
初九眼皮也不撩。
香沉反手掩上屋门:“鸡喂了没有?”
初九还是不搭理她,只是不屑地一声冷哼。林子里那些侍卫全都知道他堂堂初九竟然在这里被一个小丫头呼来喝去的,若是传扬出去,自己岂不沦为弟兄们的笑柄?
香沉听不到他回声,从他身边过去,胳膊肘狠劲一捣,初九脚下不动,身子却倾斜过去,避开了香沉的突然袭击。
这一下落空。香沉仍旧得意地与他擦身而过。径直走到鸡栏跟前,打开了鸡栏的门。
母鸡们立即争先恐后地钻出来,香沉俯身去挡,已经是来不及。受惊的母鸡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四散而逃,直接扑翻了架子上晾晒的黄豆。
香沉一声惊呼,忙不迭地招呼初九:“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捡豆子,一会儿全都被抢食干净了。”
初九不情愿地走过来,絮叨一句:“真笨!”
香沉立即不甘示弱地还嘴:“你不笨?你不笨有本事将那几只捣乱的老母鸡捉回去!”
“不管,”初九回答得干脆利落:“你自己放出来的,自己赶就是。”
两人一厢唇枪舌战,一面低着头捡豆子。月华竹屋的门“吱扭”一声打开了,邵子卿和那个浮生醉梦的花魁从屋子里走出来。
邵子卿转身,仍旧有些恋恋不舍。
“娘娘真的不去见识一番么?”
香沉站起身来,没好气地道:“适才娘娘就已经说了不去,邵相自己风流快活去吧,莫埋汰了我家娘娘,好生荒唐,也不看看什么身份。”
香沉一句话惹恼了那个浮生醉梦的花魁,扭身便走。
“嘁,好大的气性!”
邵子卿讪讪地冲着屋里月华拱拱手:“那子卿就此告辞了。”
竹屋的门立即在他面前闭拢了,邵子卿尴尬地笑笑,急匆匆地紧赶两步,尾随着花魁娘子出了枫林,径直上了林外马车。
车夫立即快马扬鞭,马车绝尘而去。
邵子卿得意一笑:“香沉这丫头,倒是机灵,就是嘴巴愈发地厉害了。”
花魁娘子狡黠地冲着他眨眨眼睛:“小的时候偷偷溜出门,就经常使用这样的伎俩,香沉与我配合向来默契,若是换做我哥哥在此,肯定就瞒不过。”
这声音,分明就是月华。
“若是皇上知道我偷偷带你出去散心,不知道会不会又约我吃罚酒?”
邵子卿愁眉苦脸道。
“你自己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早有蓄谋,这时候倒是向着我诉起苦来了。”
邵子卿被拆穿心思,冲着月华温润一笑:“早就想带你出来散散心,否则成日拘守在那方寸之地,怕是要闷坏了。”
这一笑,如玉温润,如水柔和,令月华恍惚间仿若回到了两人初识。她总觉得,邵子卿在世人跟前的嬉笑风流都是粉墨了面具,真实的他,应该便如现在一般,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眉梢眼角皆是三寸暖阳,唇畔齿间锦绣文章,
如若,当初没有魏嬷嬷的私心,没有那段阴差阳错,自己没有走近陌孤寒,此时此刻,与他相约一同共赏牡丹,又会是怎样的心境?
月华摇摇头,摈弃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造化弄人,有些事情原本就是上天注定,自己心里一直放不下的,不就是那个在枫林里将自己从阴暗湿冷的地上抱进怀里的那个人吗?
当初也不过是将那份感觉错误地寄托在了邵子卿身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