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默默听着停在门口的程云儿和程信讲话。
她昨日听齐胜讲今日要搬家,便没有出早摊儿。想着自己虽是帮不上什么,可看看行李什么的应该还是可以的。可哪知还没等出屋,便被匆匆赶来的程信父女俩拦住了。
二人一进屋,一个便坐下要茶喝,另一个便坐在桌前位置上,一边瞭着窗外一边端着小圆镜补妆。
程木槿懒得理会这二人,便借着烧茶的机会,躲进灶间里。
等到程云儿出了屋子,打开小院门儿跟齐鸣说话,程信也跟了出去。她这才端着茶壶走出来,坐在桌边看着外面。
程云儿那副娇弱的小女儿家的羞态,即便是隔着半个院子也看的真切切的。
程木槿倒是没想到她竟这样大胆。
周武虽不禁妇女上街,做些小生意小活计,可像这样跟一个陌生男子主动搭讪的,还真是少见。
见一斑而窥全豹,可见在蕲州时,程云儿又是如何作派的了,也难怪会被那个五十多岁的县太爷看中。
待齐鸣离开,程云儿回转,却立时又被程信拦在屋里门边儿上,板着脸训话。
程信会写字,可显然也只限于会写几个字。这一番训诫下来,又是礼数又是规矩的不论,还有强装出来的威严,纵是酸腐到极致的老学究也怕是说不过他去。
程木槿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却是好笑。
程云儿倒是精乖得很,纵是程信这样一番酸话下来,她也能笑着脸儿,软着声音跟她爹撒娇。
不单他说什么她都是应着,还会说些好听的附和。且,话里话外还带着一些自己的小聪明出来。
她的嘴真是巧,不在理的也能硬说出一个理来,最后反倒是把程信给说住了。
程木槿也是听住了。
话说,说书的也没有程云儿这样的巧嘴,倒像是比话本儿还有意思的多呢。
话说到一段落,程云儿终于把她爹爹安抚住了。二人便一前一后进得屋来。
程信重新坐回去,待看到桌上倒好的茶碗,便微微点点头端起来。
程云儿却是扫了一眼炕边儿,又转眼看着程木槿,愠声道:“姐姐过去炕边儿坐吧,我坐不惯,我在家里一直是坐木椅的。”
程木槿动也没动地坐着,淡淡道:“往后妹妹就要在京里住了,京里都是这样的。不单单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就是权贵富贵人家也都是这样。姐姐家里穷,买不起床给妹妹住,若是妹妹喜欢,往后自己添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