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酒,张天还为祭祀仪式新添了一件打击乐器:鼓。
并非后世最常见的木鼓,以现有的条件还做不出浑然一体的木鼓——制作的是符合时代背景的陶鼓。
张天也是听林郁无意间提及,才知道历史上还出现过陶鼓这种东西。
虽然陶鼓被淘汰得很彻底,但在它最辉煌的时候,曾也统治过一个时代,在北起辽河流域、南抵长江流域的各种史前遗址里,几乎都出土了形态各异的陶鼓,可以说是遍布整个华夏大地。
当然了,由于年代久远,蒙在上部或上下两端的皮革鼓面多已腐烂,仅存鼓框。
林郁按照记忆中的模样,烧制出一批陶鼓鼓框。
形状比较特别,一头大一头小,大头呈喇叭口形,小头近似碗形,中间连接部分是圆柱状,上下两端不封口,同一侧各有一小耳朵,小的一端口沿外翻,大的一端近口处有六個鸟喙状倒钩,以便更好地固定皮革。
因是祭祀用品,陶鼓表面还以红黑两色绘出精美的图案。
林郁制作出鼓框,然后交给张天蒙皮。
麻制品的兴起令族人对皮革的需求大幅减少,暖天时猎得的兽皮,经过女人们细心地鞣制、晒干,都存放在仓库里,冷天来临之前用掉一些,还剩下不少存货。
他让枭取来一些皮料,拿到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不满意。
“怎么了?”枭还以为皮革遭虫蛀或者腐烂了。
其实张天只是嫌这些黄褐色的皮革不好看,配不上林博士烧出来的鼓框。
平时无所谓,祭祀是最重要的活动,理应尽善尽美。
“你觉得这些皮革和松果那件的狼皮大衣相比,哪个更好看?”张天冷不丁问。
“当然是松果的狼皮大衣好看!”枭不假思索,“那可是白色的毛皮!非常稀有!”
物以稀为贵,自古皆然。
张天笑了起来,撺掇道:“你想不想穿白色的衣服?我有个办法可以让这些皮革变白。”
枭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如果早知这个方法是用尿浸泡皮革,他一定不会答应得那么爽快。
枭一脸嫌弃地端来装满尿液的夜壶,因为已经在壁炉旁放置过一段时间,味道其实挥发得差不多了,心理上难免还是会觉得恶心。
“这真的管用吗?”
“当然。”
张天语气笃定。
尿液的主要成分尿素在温暖的环境中会分解成氨,是天然的防腐剂和漂白剂。漂完尽管到不了纯白,但也很接近了,将皮革洗净、拧干数次后,再晾干,就得到白色的皮革了。
虽然过程有点子恶心,结果却令枭大开眼界,继粪便制肥之后,尿液也派上了意想不到的用场!
他不知道的是,尿液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用途:制硝。
不过,张天已经找到天然的硝洞,就没必要一直跟屎尿屁较劲了。而且,他还不确定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是否有必要走到熬硝制硝的那一步。
皮料有了,接着按照鼓框开口和鸟喙状倒钩的尺寸裁剪、钻孔,然后蒙上皮革,用鱼鳔胶的粘合边缘,再用皮带和麻线绑缚,使皮革扩张绷紧,牢牢固定在鼓框上。
将麻线穿过鼓框一侧的耳朵,以便提携在手,或悬挂腰间。
从携带方式看,更像是后世的腰鼓,只是材料和造型有所差异。
削了两根木头当鼓槌,试着敲击两下,嘭嘭作响,声若惊雷,顿时引来众人的瞩目。
他不懂鼓乐,胡乱敲打一阵,发觉不仅可以敲击鼓面,还可以敲击鼓身,因为内部空腔较大,轻微击打就可以产生共鸣,从而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张天将敲打鼓面和敲打鼓身两种音色组合起来,敲出一段极其简单却又无比洗脑的节奏:“咚咚,哒!咚咚,哒!咚咚,哒……”
男人们都被这富有节奏的鼓声吸引,围拢过来,跟随着鼓点踏起步来,热闹非凡。
制鼓不难,看一遍就会,很快,一个接一个陶鼓被制造出来。
鼓作为节奏型乐器,很容易上手,音色好不好跟陶鼓的尺寸、鼓面大小有关,这是制鼓者要考虑的问题,鼓手只需要无脑挥槌,动次打次就完事了。
当然,为了保证听感,张天还是教了他们一些简单的套路,现在还不到追求节奏变化的时候,能够敲得整齐划一就很不错了。
继女子舞蹈天团、儿童笛埙乐团之后,男子陶鼓乐团终于登上历史的舞台。
男人们欢欣鼓舞的时候,女人们在林郁的指导下用草木染出了“青青子衿”。
草木染是一项很古老的手工艺技术,早在旧石器时代,我们的祖先就在采集的过程中发现了某些植物的根、茎、皮、叶可以提取汁液,用作染料。
但那时候的染料仍以矿物染料为主,这和当时的衣物原料有关,兽皮不容易着色,就算上了色,色牢度也不高,容易掉色。
到了新石器时代,随着麻葛丝绵的兴起,植物染料才开始崭露头角。
草木染的发展历经了从生叶染、媒染、发酵染,到印染、套染、扎染等过程,林郁采用的是最简单最原始的生叶染,即将植物的染色部分直接在常温下粉碎榨汁处理后,提取出充满色素的汁液进行染色的方法。
古人将青、赤、黄、白、黑称为五色,是染料中的五种原色,与其对应的植物染料林郁都有所了解,以后迟早要让族人们五彩斑斓的生活。
除了青衣,她还用茜草染出一批红色的衣服,准备当作奖品颁发给运动会的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