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事事都你出头。”任自闲很认真。
她以为林青松要找文修厂紧急叫停项目。
“你想多了,我现在还没有插手道文修厂的手段。”林青松低声笑,“这种问题不过是如何保留漆画的问题。可以直接将漆棺内侧木质部分和漆画部分分离,虽然损害了棺体,但比起交白卷好多了。你只需要避重就轻地强调画体的重要性以及修复困难,你写得越多,视线聚集在画体上就越多。”
任自闲一愣:“这不是作弊吗?”
“这当然不算作弊,整个木质棺体的文化价值不大,你们做书画修复不也是要去除不必要的覆背纸和命纸吗?”林青松将车子启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道理应该不算作弊吧,像你们这种文物工作者,耐得住性子和古物一遍一遍地磨没有问题,但世上很多事情不是硬闯就能做好的,裁剪掉有害的部分,不要因为一时的气愤影响到自己。到时候你们实验室解决了问题,学校得到了项目资金,文物修复厂拿到了最具有价值的修复文物,皆大欢喜。”
任自闲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之后才扔出一句:“我想试试。”
“那就去试,”林青松早有预料她会这么说,“剩下的事情不必担心,就算做不成也没关系。”
紧接着一个木方盒子丢在任自闲的腿上。
“这是什么?”任自闲拿起来的打开,是一只翠绿色的镯子。
“送你的,不值钱的小东西。”林青松不以为意地说,“你手上那串玛瑙带了很久了,可以换换。”
任自闲摸了摸手上的红玛瑙串珠,红色灵动圆润串在手上。
这是她原本准备送给林雪棣的礼物。
“玛瑙,佛教上说能给人带来无尽的勇气和力量,因而又被誉为'勇气石'”林雪棣指着书上的红色石头对任自闲说,“海昏侯墓葬之中曾经出土大量玛瑙,因为受到土壤环境和自身结构影响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受沁现象,才会出现这种色彩斑斓的现象。”
“海昏侯?”任自闲趴在桌上,“就是那个在位仅仅27天的废帝?”
见她兴致缺缺,林雪棣轻轻点着她的额头:“历史上对这个在位极其短暂的皇帝的描述只有寥寥数笔,大多都是他的昏庸、愚昧、狂妄自大。但在他的墓葬之中出土了众多的儒家经典和古书典籍,其出土的古籍的数量和重要程度远远超过了普通的墓葬,并且黄金、天珠、玛瑙等陪葬品也不胜枚举,也远超一个侯爵的规格。所以史学家推测废帝并不如史书所记载的那样不堪。这就是考古的意义,我们可以通过这些陪葬品去推测古人的一生。”
林雪棣谈论起这些的身后熠熠生辉,他永远在做他自己喜欢的事情。
如果是林雪棣面对漆棺的项目,他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吗?
想来是会的。
任自闲摩挲着手腕上的玛瑙,啪嗒一声合上了木盒。
林青松:“如果不想戴就放在家里。”
他一向都知道任自闲是有些傲气的,从来没有对他提过什么要求。
从前那些小情人要么要钱要么要资源,任自闲和她们都不一样。
时间不早,林青松也饿了,因为家里还有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狗,所以只能拐弯回家。
在路上买了羊肉火锅的外卖,回到家刚好能吃上新鲜热腾的羊肉锅。
小簋是今天早上刚刚被林青松接回家的,将近半个月没有见到任自闲,兴奋得像是要原地起飞。
任自闲蹲下把它抱起来,就听见林青松酸酸地说:“没良心的,也不看看是谁把你接回来的。”
这话不知道说的是任自闲还是小簋。
小簋像是察觉到什么,拼尽全力往任自闲怀里钻。
林青松只能无奈地摸摸她的头,随后拎着羊肉汤锅回了厨房。
他把锅子收拾好又拿了碗筷出来,他从来没有为其他人做过这些。
毕业之前在林家都是阿姨做好了端上桌,而毕业之后全都是对付一口就匆匆投入工作。
林青松端着锅子溢出来,就见任自闲把他的外套挂起来,又轻轻闻了闻衣领。
就像是怀疑主人在外面摸了流浪猫的家猫一样可爱。
林青松的心情一下子又和软许多。
想起之前林青松还逼问任自闲为什么不问照片里面是谁。
难怪只是捏了一下手腕,任自闲就委屈得不行。
她不知道心里多醋,但是还是要乖乖地向他求饶。
林青松一时之间后悔之前语气那么强硬了,是他自己没有收拾好心情,却把脾气放在任自闲身上。
就算如此,他的任自闲知道了他心情不好之后,还拼命转移话题。
又笨拙又可爱,像极了一只撒娇的小猫。
林青松把锅子放好,招呼任自闲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