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姨涂满厚粉僵硬的脸堆起一层假笑:“想必楼主应该认得黎国那个丧家犬吧?他馋了你很久了,每日都来私下央求老奴将楼主赎给他。他还不知道楼主的身份曾是丞相之女,何等尊贵吧?不如老奴便遂了他的心愿,将你许给他便是。楼主找到一个好归宿岂不乐哉?只不过......若让这个暴发户尝到甜头后再得知楼主乃戴罪之身,老奴实在好奇他会不会舍得把楼主送官府查办,邀功讨赏?还是将楼主再转卖到别的窑子里去?届时,老奴岂不是有幸亲眼目睹楼主为奴为婢,在花街青楼里永世无法翻身之日......”
“你若胆敢这么做......我发誓定会将你一刀一刀砍下皮肉,身首异处......”她拽紧的拳头开始忍不住发颤。
“楼主没有机会了,过了今夜你就是裴公子的人......届时一年半载之后,你身上的软筋散即便药效散尽恢复常态。也无济于事,只能落得个被轮番欺凌的下场。但凭你这等姿色,更比那些没开窍的黄毛丫头更勾引男人。怕是往后余生都要日日接待难以脱身,人尽可夫......”
凤姨勾起她的下巴,阴狠蔑视她被掌掴而泛红的脸颊与薄纱下雪白的肩臂。幸灾乐祸:“啧啧啧......瞧瞧这冰肌玉肤的江家贵女。何曾想有朝一日会沦为一介青楼贱婢?楼主放心,我会让裴公子今夜好好疼惜你的!”
凤姨要毁了她!
霎时心中泛起层层恐惧的惊涛骇浪,她咬牙抵抗体内强烈的药力奋力挪着膝盖。一边强行用尽内力冲撞体内药效的阻碍,推开凤姨翻身勾到了镜后佩剑。
无奈,最后一丝气力只能够来得及拔出剑鞘便双臂软塌下来。全身上下像是棉花一般轻飘飘的,就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头晕得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佩剑咣当一声摔在手边。她摸索着想重新握起它,却手抖得怎么也够不着剑柄。她完全就像个初生婴孩重新瘫倒在地上,仍不放弃摸索它。眼看着凤姨踱到她脚边踢开她手边的剑,朝她扔下一把木剑。
瞳孔赫然放大:“武儿......”
“记得这把木剑是武儿公子从小珍爱之物,一直就藏在他枕头底下。楼主若还不肯松口,你说凤姨接下来该怎么处置武儿公子?凤姨很想为命苦的娘娘积德不造杀业,那索性将武儿和秦臻送至宗人府重新查办旧案,到时他们是砍头还是流放可就管不着咯!”
“......”眼前昏暗,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虚掩的门楣。指甲刮在地面划破,留下数道血痕。先前强行冲撞药效的内力混沌席卷极度脆弱的神经,此刻就连无意识的呼救自己都听不到半分。
院落四周,静谧诡异。可还有谁能够听见她的求救?听到凤姨得逞的哼笑,很显然这一切是被事先安排好的陷阱。她终究还是不够恶毒,依旧对他人尚且心存一丝善意才会铸成今日大错。疏忽被暗算,忍人摆布。可笑她方才还天真地,想让玉雁行帮凤姨设法助荣妃脱离冷宫?
人心险恶,独善其身。这一切是她先亲手种下的恶源,终自食其果。落得这般地步,换得活该二字。这回的确是她自作孽不可活的报应来了!
此刻,就连咬舌自尽的力气也使不上来,麻木大脑朦胧中,听到凤姨击了两掌后。两道黑影快速闪进屋内,在与凤姨身边领命后伸出四只黑手扑向自己——
已是子夜,花街柳巷里相安无事。仍旧一派歌舞霓彩,画舫醉香河中。被河灯围绕的旋香楼,贸然低调地正举行一幕看似娶亲的排场。
在场客人们各自拥着怀中的美人,调笑着带着好奇表情。眼见一脸得意洋洋的新郎官抓着红绸,一端牵着媒婆背上的新娘子。昂首阔步,喜滋滋地从后院朝正堂里走来。
正堂上的戏台,乐人全被撤了下来。换上醒目大红双喜,没有高堂在座,也没有正常的随礼侍从。仅有一个孤零零的喜字正立台中悬挂,令人看着总透露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怪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