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段怀东声音里仍有温柔的笑意,“早点睡。”
“你也是。”
许砚咕哝一声,挂断电话。
……
零点一刻,春晚接近尾声,窗外的花都大厦又开始播放恭贺新春的滚动字幕,一切都回归平常。
可许砚的心仍旧突突跳着,像是在怀里揣了只小兔子。
他现在又会在做什么?
许砚皱紧眉头,难道还会坐在沙发上发呆么?
在本该热闹的大年夜,一盏灯,一个人,孤独又萧索。
手机突然震动,许砚拿起来。
2009:【跟我说句“新年快乐”。】
居然是命令的口气?!
许砚迟疑瞬间,信息又进来。
2009:【乖,听话,我想听。】
这回,软了不少。
许砚脑中像有烟花继续绽放,她心思突然一动。
手机放回口袋,她飞快穿上羽绒服、套上暖靴。
朱红色防盗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又关上。开关门的声音混入外面时不时想起的电子鞭炮,并不显突兀。
走出楼道口,一阵寒风扑面而来。
许砚裹紧外套,顺着最宽的那条路一路狂奔。
她和段怀东之间的距离,段怀东已经走完百分之九十九的路程,那么剩下的百分之一,就由她来完成。
十分钟的路程,她缩短了一半时间。
酒店大堂的装修极致奢华,水晶吊灯明亮耀眼。
服务生看到有人,马上迎上来,礼貌地微笑问好。
“小姐,请问您需要办理入住吗?”
“我……”许砚一时语塞。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段怀东的房间号码。凭空去问,服务生肯定也不会告诉她。
刚才凭着一腔热血冲出来,连外面天寒地冻都没能冷却的热情,却被无情的现实打败。她想给段怀东的惊喜,悲惨得只能以失败告终。
许砚是个完美主义者,没有惊喜,便失去了最初的意义。不如转头回家,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许砚尴尬地朝服务生笑笑:“没,没什么。我就随便……走走。”
她沮丧地垂下头,从兜里掏出手机,回复2009:【新年快乐。】
几乎是信息发出的瞬间,电话铃声响起。
许砚迟疑片刻,拖到铃声响过三次才接通。
“新年快乐,”她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你……”
段怀东想问为什么她信息回得这么晚,可注意力却被听筒里传来的舒缓乐曲声打断。
段怀东细心再听,心脏陡然猛烈跳动。
“许砚,你在哪?”段怀东几乎抑制不住排山倒海而来的激动情绪。
“什么……我在哪?”
许砚由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下意识四周瞟了一圈。
可除了酒店服务员,偌大的酒店大堂并没有其他人。
许砚微微放心了些:“我在家,准备睡了。”
“嗯。”
段怀东似乎是相信了。
“爸妈都睡了么?”
他问。声音轻轻的,连抬腿起身的动作也轻轻的。
“睡了。”
许砚情绪紧张,竟忽略了段怀东那句亲昵的“爸妈”。
“他们年纪大了,熬不得夜。你也早点睡吧。”
“好。”
段怀东嘴上应着,却根本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他又挑起一个话题:“我下午去钟老那儿又坐了一会儿,他还问起你。”
“问我什么?”
许砚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走到酒店大堂的一角,轻轻倚在大理石柱上。
外面太冷,现在走出去恐怕手会冻得手机都握不住,索性打完电话再回去吧。她想。
“问你对我有没有感觉。”段怀东语气里似是带着无奈,“我跟他说,你特别小气,还不愿意把心交给我。”
“我没有小气。”
许砚声如蚊讷,“也没有不愿意。”
她说的是实话,经历了这么多,她强装的坚强早就碎成渣渣,段怀东也早已乘虚而入,堂而皇之地进驻她的心房。
只是她一直嘴硬不敢承认罢了。否则,她怎么可能半夜冲动跑到这里来……
许砚忍不住嘲笑起自己的胆小怕事,就差临门一脚,她却再次退缩。
“段怀东,”她突然开口问,声音清脆伶俐,“如果老天现在能够满足你一个愿望,你会许什么愿望?”
“愿望?”
段怀东垂眸看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从3降到1,在“叮”声响起前,他轻轻捂住手机话筒。
再松开,耳边舒缓的乐曲声终于和听筒里的合二为一。
“我没有愿望。”他低声说,“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老天爷身上,倒不如现在就开始,走好面前的每一步。”
段怀东大步迈开。
脚下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映出璀璨的灯光,映衬着沉稳冷静的男人熠熠生辉。
甫一出电梯,他就看到许砚小小的身影靠在墙边的石柱上,头埋得低低的,几乎要缩进羽绒服领子里。
依旧是把自己裹得严丝合缝。段怀东勾着唇角想,总还不算太傻,半夜跑出来不至于冻着。
他越走越近,小女人却沉浸在不知名的情绪之中,根本不曾察觉。
“许砚。”
直到段怀东距她仅一步之遥,并且连名带姓地喊她,许砚才终于察觉。
恍然间抬头,她忍不住瑟缩。
段怀东的眼眸太深太沉,她定在原地,连手机都忘了放下。
“新年快乐。”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今晚不知第几遍说出这四个字。
他手机也依旧握在掌心,呼吸可闻。
电话里的声音和现实中的声音同时震颤许砚耳膜,她愣了又愣,才终于回神。
“那个,那个我是……”
不想听她再东拉西扯的找借口,段怀东一把抓住许砚垂在另一侧的手腕,带着她径直往电梯间走。
“我不……”
许砚试着挣扎,段怀东立刻停下脚步侧身看她,眼神中火光滔天,许砚躲闪不及,险被灼伤。
“你觉得,我还会放你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