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想伤害到她,也不想看着她伤心落泪。
宋依染紧紧拽着他的衣衫,抬眸看他带了点点柔和的眸光,像寒冰霜雪融化一般。
她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
“钰哥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染儿……是不是还因着上次的事而生气?”自她嫁入王府,陆亦钰便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她几次想问都不知如何开口……
屋内安静下来,桌边立着的二人神情皆落寞。
在宋依染等待着良久,几乎会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只听得耳边低沉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染儿。”
他的话语极为短暂,短暂到宋依染几乎要以为这只是她的错觉——
宋依染眸中带了浅浅的笑意,有他这句话,她便是甘之如饴,即便他的柔和只一瞬、即使他心有歉意、即使这一切都是假象。
她亦会催眠自己,告诉自己,他的心中是有她的。
远处的雪积压着极厚,白茫茫一片,冷风肆意卷起雪花在空中飘洒着,穿过府中的院墙,可见得枯树在风中孤单的摇晃着……
冬日的天黑的极早,日头将落天色便暗沉下来,街道上偶尔驶过的马车穿行极慢,车轮碾压着积雪发出“吱呀”之声。
行人瑟缩着,一面暗骂着这冷死人的鬼天气,一面匆匆赶着路,拐入巷子中。
至掌灯时分,城门已关闭。
铺中均已关门,微弱的烛火至缝隙中透出,街角处,两道身影缓慢的走来,背上嘟嘟囔囔的背着许多包袱。
冷风扑面而来,天色黑沉沉的压下,似乎又是要落雪的征兆。
“哎呦——”随着扑通一声响,一道身影仰面滑倒在地,半天直不起身来,索性背上的包袱挡着,这才不至于受伤。
“哎呀你个臭小子!为师的药材别给压坏了!”一旁的老者立即俯身去拉地上躺着的身影。
“师父!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徒儿!”
这二人便是薛神医与文元了,他们来与苏琬颖送新婚贺礼,因着路上积雪极厚,这才耽误了不少时辰,差点连城门也无法进……
文元满脸哀怨,拍拍自己衣衫上的冰雪,堵着气自顾自的朝前面走去。
只是他终究不放心薛神医一人,不时偷偷的回头去看。
薛神医捋着胡须怒骂,“没良心的小崽子!咱爷俩便是指着这药材吃饭呢,这吃饭的物件能摔坏吗?能吗?!”
一老一少斗着嘴,一面朝着苏府的方向而去。
苏府内。
府中陆续掌了灯,苏琬颖刚用罢晚饭便收到了苏州方府的来信。
因着这一场大雪,本该几日前便收到的回信,便是推迟到现在才到她手中。
信依旧是表姐方久然的笔迹,语句一向的轻松欢快,从方老太太说到方铭然,从水灾说到安定,从冻雨说到天晴,最后问了她安,及近日是否开心。
苏琬颖唇边漾起点点笑意来,斟酌着语句执笔回信,将府中近日之事说与她听。
不觉间,已是写满了两页纸。
苏琬颖仔细将信折好放入信封,抬眸间,只见得帘子被挑开,紫苏带了满身冷意缓步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