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鸢等头不疼了,带着凤珩一通买买买后,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是将暗。
她抱着小白团子便准备上楼,但掌柜的却忽然叫住了她:“夫人,近来云城不怎么安稳,您又带着小公子,入了夜后可千万别出门啊!”
脚下已经迈上台阶的凤鸢:“???”
夫人?
是在叫她吗?
她逡巡了一周,偌大的客栈里吃吃喝喝的人里,老老少少都有,但带着孩子的女子还就真的只有她一个。
好家伙,还真是在叫她。
虽然她易容了,但她什么时候就成了夫人了?!
她分明都还没夫君,就突然之间从单身狗升级为了已婚带娃一族。
凤鸢心里苦,但凤鸢不说。
掌柜见凤鸢停住步伐,以为她被吓到了,毕竟好些金丹后期修为修士都在见过那邪祟后纷纷避开,这位夫人修为不过堪堪筑基,听闻云城不安稳会害怕再正常不过。
他便劝慰道:“不过夫人也不必过分忧心,只要入了夜别出门,若是不得不出门,也千万莫要着红衣,夫人记住这些,便应当不会出事的,那邪祟只喜在夜里抓身着红衣之人。”
在宗门里向来只能穿到月白衣衫,好不容易出个门才买了一身飘逸红衣换上的凤鸢:“???”
不是,掌柜的,你这就过分了啊!
不说你这邪祟也太老土了,出场方式都是千篇一律的“最近有邪祟作乱,千万别出门”,就说你招招往我心窝子上戳,你说你过不过分?!
凤鸢欲哭无泪着向掌柜道了谢。
而也就是在凤鸢觉得心里苦之时,忽然有人问道:“掌柜的,你说那邪祟最喜身着红衣之人?你可能肯定?!”
而后又有少年附和道:“我等此次便是为这邪祟而来,若掌柜的知晓那邪祟的习性,还望掌柜的不吝告知,我等在此谢过。”
闻声,凤鸢一转头,便见着了说话的两人。
好家伙,还是熟人呢!
最先说话的这蓝衣少年可不就是在酒楼里嘲讽她那人吗?
而那着紫衣的,也可不就是方才说要效仿九华天尊,为仙门除害的少年吗?
那紫衣少年修为比蓝衣少年高上不少,蓝衣少年修为不过筑基后期,紫衣少年却是修为已至金丹后期,凤鸢的目光又没有刻意遮掩,因此在她看过去后不久,他自然便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他执剑向凤鸢行礼:“夫人有礼。”
凤鸢对这个紫衣少年还是颇有好感的,少年人意气风发总归是好的,何况他还知礼。
因此她向他微笑了笑:“公子有礼。”
蓝衣少年见状却是拉了拉那紫衣少年:“兄长还是先听掌柜的的话吧。”
蓝衣少年虽没提凤鸢如何,言语间却是对凤鸢明显的不以为意。
紫衣少年蹙了蹙眉:“时非,不可无礼!”他又转头向凤鸢赔罪:“舍弟无礼,冒犯了夫人,还望夫人见谅。”
凤鸢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公子多虑了,令弟并未有冒犯。”
言罢,她便抱着凤珩离开了。
楼下那蓝衣少年见状满眼不屑,果真是个懦弱无能的!
一听见是邪祟,竟然连一点除邪祟的心思都没有,就这样自己离开了!现在的仙门里都是这般无能之辈,也难怪魔修趁着仙尊养伤期间又肆意张狂起来!
鄙夷了凤鸢之后,蓝衣少年便又和自己兄长向掌柜请教起来。
掌柜听见有人特意为除邪祟而来,自然是不吝告知的,开口便开始说起邪祟的习性来。
只可惜他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亲眼见过,能从他那里获知的关于邪祟的消息自然少得稀奇,最靠谱的也不过就是那邪祟喜欢身着红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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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鸢回房后便带着小白团子去梳洗了。
玄天宗常年冷寒,云城却有四季之别,但如今已入十月里,晨起时云城也渐起霜了。
不过这对凤鸢倒并无大碍,因此她一如既往地慢慢悠悠地为小白团子梳洗完才与他一同睡下。
自发现小白团子会怕黑后,她因着担忧他还会害怕些什么,又不肯告诉她,便都是亲自陪着他睡的,这天自然也不例外。
她抱着他睡下,手轻轻地抚在他的背脊上。
就在她以为他已经睡了,准备起身继续去研读师尊给她的那五册书时,手却忽然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了。
她给小白团子用了舒痕膏之后,他身上的肌肤都已经恢复,整个人完全就是雪白的一团,长得又极为漂亮,看起来自然极其讨喜。
尤其这样讨喜的小团子这会儿团在被子里抓住了她的手,用他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她,她整颗心都化了。
她倾身回去,柔声问:“怎么了?”
“方才在酒楼里,他们是在议论您吗?”小白团子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突然问这话到底对不对。
本以为凤珩应该没听清的凤鸢:“???”
感情小白团子听见了,还一直憋到了现在才问她?!
简直是会心一击,感情此前她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他何止是听见了,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对上那样一双如黑曜石般耀眼的眼睛,她忽然感觉自己极为羞愧,小徒弟听了那些人的话,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师父无能?
果然偷懒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想了想,试图挽救一下自己的尊严。
她似乎不是在试图挽救自己,就是在试图挽救自己的路上,人生太难了!
可还没等凤鸢开口,小白团子却又更加握紧了她的手:“师尊别伤心,阿珩会一直陪着师尊的。”
凤珩的声音软软、低低的。
凤鸢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入目的便是小白团子微红的耳尖,甚至连侧颜都染上了一抹胭脂红,加之她又这般看着他,他脸上的红便隐有越深的趋势。
若非小白团子的脸红得厉害,她甚至都要以为方才那话不是他说的了。
在小白团子脸红得快要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之后,她便立即收了目光,再看下去的话,小白团子万一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她抱住了他:“好,阿珩一直陪着师父,师父也会一直陪着阿珩的。”
这还是自她用灵兽有意试探小白团子后,小白团子第一次主动安慰她。
她本是以为她吓了他那般多次,不知道养多久他才肯亲近她了,没想到他看起来不说话,心里还是在意她的,一听到别人议论她,虽然犹疑着等到晚上才来安慰她,但到底是记挂她的。
不过这性子,果真是别扭得紧,说句会陪着她都让他这样脸红,看来还是得多逗逗啊!
凤鸢现在甚至有些感激那些议论她的修士了,他们让小白团子开始心疼她,要不是他们那番话,也不知道小白团子什么时候才会这么主动。
凤珩靠在凤鸢怀里,眼前所见便是一片正红之色,他握着无意识间摸到的那枚玉佩,眼里还是染满笑意,可映着那绛色,犹如墨色染血。
她自己说过会一直陪他,既然她要陪在他身边,他不也就不得不陪在她身边吗?
所以他这话并无任何不对。
凤鸢抱了小白团子一会儿,眼见着夜深了,便要他睡下,可放下小白团子要起身后,却忽然觉得腰间被拽住了。
她垂眸,才发现是师尊给她的那枚灵虚佩被小白团子那只小手拽住了。
灵虚佩里有初生意识还未化身的玉灵,能识人气息,因此即使佩戴于腰间也无法被人窃走,她也是这般才放心大胆地把灵虚佩佩戴着。
尤其这灵虚佩乃是极品灵器,甚少有人认得,她佩戴着这般久,也无人能认得出。
没想到这次倒是被小白团子抓住了。
还好小白团子时时刻刻跟着她,灵虚佩识得它的气息,并未伤他。
“阿珩一直捏着灵虚佩,是因为喜欢它吗?”她问他。
小白团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捏着一块玉佩,似是触了火般,立即便缩回了手,又略有疑惑地问:“灵虚佩是什么?”
“灵虚佩啊。”凤鸢酝酿了下措辞,便将灵虚佩是作何用的解释给小白团子听了。
小白团子听罢,又问:“所以灵虚佩便是在危难时可以救师尊和阿珩性命的灵器吗?”
凤鸢犹疑了片刻:“也可以这么理解,因为若是用灵虚佩传音与师祖,无论我们在哪里,师祖都会立即赶来救我们!”
以师尊的修为,无论他们在何处,他从接到传信,到他们身边,应该都不过在一息之间,所以阿珩要说这是可以救他们性命的灵器,倒是也无不可,毕竟此前她可不能随时唤师尊来。
小白团子惊讶:“师祖这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