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睡得不踏实,也不知究竟是梦还是真的,心里不断有暗流涌上来。
有回忆,也有新近发生的事,还有她并未亲身经历过的。
多是她姐姐。
梦到她姐姐笑着说她要去姑姑家见姑姑了。
梦到她姐姐哭着喊她的名字。
醒来之后,陈卿念坐在床头,看着飘到地上的纸。
去还是不去呢。
去,怎么和她爹说。
不去,又不知道该如何查起,像个无头苍蝇般乱打乱撞。
上一世她姐去了南方找她姑姑,就是在那时被南境外域人掳走了。
多年不曾往来,她都快忘记远嫁南方的姑姑了。
和她一样,她姑姑也是个认定了人就非嫁不可的主儿。
宋家是南方的商家,去北境做生意途径静安城。
两个人就这么结了缘。
起初徐家并未露出底细,陈临渊权当是个小家小户,不允许陈临清嫁过去。
后来呢,非嫁不可。
陈临渊父母早亡,他是一家之主。
把断绝兄妹关系这一套搬出来也照样死不回头。
兄妹俩一个比一个倔,谁都不愿意低头。
那年陈临渊生了场大病,想开了,愿意低头了,想让陈卿思亲自过去,请她姑姑回来看看。
可谁知半路......
陈卿念只听说过她的故事,而不记得她的相貌了。
姑姑走的时候她还小。
不过她姐姐可不一样,这些事发生之时,她姐姐已经记事了。
可眼下她姑姑正还是跟她爹闹别扭的时候,尚未和解,她怎好直接和她爹开口要去南方寻她姑姑?
......
既然温玺尘写了还有半旬,那就是给了她五天时间。
陈卿念算了算,时间不富裕。
先从收拾行装起。
挑出些衣物摊放在床上,又想起南方气候湿润温暖,比这时候的北方热了许多,又把刚拿出来的衣服放了回去,拿了几件薄一点的。
“该吃饭了。”
小四懒洋洋地双手环胸倚着门口的柱子,等着回话。
“这就去。”
同桌而餐,好机会。
陈卿念从未像今日这般怀着万分的期待和她爹一同吃饭,赶紧梳洗完毕赶过去。
到了之后,见她娘她姐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桌子上摆了一个空碗。
“娘,我爹呢?”
“你爹吃得急,今天要去街上的铺子看看。”
“何时走的?”
“走了半刻钟了,有事找爹?”陈卿思问。
“没,没有。”陈卿念拿起碗筷,“娘,姑姑她......怎么样了?”
陈母没想到陈卿念会问这个,有些惊讶:“多年不曾来往,我也不知道。”
说起来还是有点想念她这个小姑子的。
都说侄女随姑姑,的确,有时多少能在念念身上看到陈临清的影子,还以为自己生出了错觉。
眉目都很相似,性格也像。
机灵可爱,活泼有趣。
“怎么突然问起你姑姑来了?”
“我昨晚梦到姑姑了。”
这会儿陈临渊也不在,说起陈临清,陈母忍不住多问两句:“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
陈卿念吃了口小菜,清爽可口。
“有些模糊,但我知道那是我姑姑。”
说来惭愧,扯谎的技巧越来越好了。
“也并非没来往。”
嗯?
这句话可吸引了陈卿念的注意,歪着小脑袋眼睛亮闪闪地瞧着她娘等下一句话。
“我跟你姑姑偶尔有书信往来,”陈母压低声音悄声说:“是瞒着你爹的。”
“那姑姑现在在哪里?”
“在南方呀。”
“......这个我知,是在哪座城中?”
“这个,”陈母思索片刻,“是叫梅城还是苇城来着?”
“原先是在梅城,后来搬到苇城了。”陈卿思小声提点。
......
也就是说,她爹也早就知道。
果不其然,早餐过后,温玺尘又来了。
“陈二小姐早。”
其实见了温玺尘,陈卿念是有些心虚的。
自己一早做好了决定,却还没和他说。
有些微妙的心情。
“做好决定了吗?”
“什么决定?”
温玺尘伸出手指刮了下陈卿念的鼻梁,瞧了眼陈卿念红润小巧的嘴巴:“怎么比小胖子嘴还硬?”
尚未确定,但如若陈卿念说要去,温玺尘差不多就能够确定了。
这一世的陈卿念,显然玩心没有那么重。
“说什么。”陈卿念摸了摸鼻尖。
“去不去?”
“去不去南方?”
“想不想去?”
“嗯?”
“想不想跟我去?”
“跟不跟我一起去?”
......
这人怎么如此烦人!
陈卿念默不作声,佯装生气。
“好了,”温玺尘敛起笑意:“你爹那边,我来搞定。”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