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馆内的尖叫与齐声震天的“安可安可”已经消失一会儿了。
享受了一场视听盛宴的粉丝们三三两两从场馆内走出来,宁醉坐外面的花坛上,动了动酸麻的腿。
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没有回信,再望望四周,期待的人并没有到来。
“还真是无情啊……许老师。”
宁醉很短促地弯了下唇角,很奇怪自己为什还笑得出来。他喃喃过后,没有离开,执拗地原地。
许星洲会心软的,说不定此就某个地方,偷偷地看着他。
散场的粉丝们激动地讨论着今晚的演出,三三两两结伴过,偶尔有人好奇地望来,周遭从喧闹转为寂静,也没有过去太久。
夜色更沉了。
管家打了几个电话过来,询他怎还没有回家,他挂掉了电话,着许星洲给自己一封回信。
作者有话要说: 他忘了等了多久,后半夜的时候趴在长椅上睡了过去,醒来时天色朦胧泛白,是被巡警叫醒的。
许星洲就这么消失了。
没有回家,在学校堵不到,偶尔去的酒吧也不见人,宋铭跟着朋友去野营了,许星洲也没跟着。
宁醉忍了几天,忍到极限,找了宁老爷子的助理帮忙,得知许星洲去了临岚,直接跟过去了。
他找到医院的时候,许星洲正好出来给爷爷买午饭和水果回来,还提了箱适合老人喝的营养牛奶,在医院门口撞见他,愣了一下。
很万幸,老人家只是突然昏迷,抢救及时,没有大碍。
许星洲是爷爷一手带大的,和爷爷感情很深,看爷爷不愿意来燕市,只想待在和奶奶的旧居里,他生出冲动,想转学到临岚好照顾爷爷。
然而前几年还开着玩笑,要让他回临岚教书的爷爷闻言却大怒,吹胡子瞪眼让他赶紧回燕市好好待着,否则就两腿一蹬给他看。
许星洲无奈,只能趁着暑假,能在爷爷身边待一天算一天。
他看着站在医院门口的少年,张了张嘴,揉了下额角:“……你怎么过来了?”
宁醉盯着他看了会儿,又露出以往那种看起来漫不经心、没心没肺的笑:“我还以为你躲我都躲到这儿来了。”
那晚太惊慌失措,加之手机很快没了电,等许星洲想到要回复宁醉的时候,手机已经关了机。
第二天,爷爷转回普通病房,他一颗心落下来,再想回消息,又觉得这时候回复已经没意义了。
“抱歉,”许星洲顿了顿,“你……等到了多晚?”
宁醉随意道:“没多久,看要散了就先走了,就猜到你不会来,拍张照给你,还以为你会心软。小表嫂心也太硬了。”
许星洲微微松了口气:“我爷爷生病了,没时间和你玩游戏,你回去吧。”
宁醉眉梢一挑。
许星洲依旧觉得,他是在像他们刚认识那会儿一样,把每一场追逐当成游戏,非要获胜不可。
他心底蕴满怒气,可是看到许星洲眼底的疲惫,又将那点脾气收了回去,哼了一声:“我来旅游不行吗?”
许星洲道:“你该回去上课。”
宁醉没搭理他,伸手拎过那箱牛奶:“走吧。”
许星洲望着男生高高瘦瘦的背影,熟悉的头痛感又升了上来。
他实在不知道该拿宁醉怎么办。
到了病房前,许星洲把牛奶拿回来:“你回去吧。”
宁醉很听话地离开了医院,但他没有回去。
他不知道住在附近哪家酒店里,第二天来医院找许星洲,陪他吃了顿饭,随即就乖乖等在了医院后花园里,许星洲陪着老爷子的时候,站起来透过窗户就能看见他。
等天黑的时候,宁醉才回住的酒店。
许星洲当然不可能放心他瞎晃,追上去问,宁醉老实回答:“出来太急,没带多少钱,住在医院附近的小旅馆里。”
许星洲眉头皱得更紧,跟着他过去一看,要穿过一条黑魆魆的巷子,才能到那个旅馆,五十元一夜晚上,环境脏乱差,住在这儿的基本都是付不起医院陪床费的人。
许星洲深吸了口气。
他实在不明白,这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怎么就能纡尊降贵住在这种地方。
“宁醉,”许星洲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冷淡,“既然你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那你知道吗,男人得为自己的每个举动负责。”
“我当然可以为自己负责!”
宁醉立刻转头望着他,眼底依旧干干净净的,虽然故作老成,但他的确还是个没长大的、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小少爷。
许星洲笑了笑,久违地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低声道:“你还不懂。”
宁醉的父母早亡,宁老爷子只有这么个儿子,宁醉是他唯一的孙子。
他见过宁老爷子一面,那样威严的上位者,怎么可能让自己唯一的孙子走这种路。
宁醉不知道,有时候在旁人眼里,同性恋比杀人犯还可恶。
而他……
爷爷会突然晕倒,是因为许父和他打电话时,许母进门时没注意提了一句。
老爷子醒来后表现得很平静,一句也没提到,他也不敢再说一句。
他当了父母的乖孩子二十来年,唯一一次的不听话,好像是场错误,差点让他失去了至亲。
宁醉眉头拧得很紧:“你又在把我当小孩子看了。”
许星洲没说话,他原本想给宁醉换个酒店,明早就通知助理先生来带走宁醉,可是他现在改主意了。
小少爷该先受点平时遭不到的罪,才能明白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韧。
宁醉的确很不适应这个小破旅馆,隔一天再过来的时候,眼底青黑一片,显然一晚上没睡着。
又过了一天,他又萎靡了一些,撑着面子没跟许星洲抱怨旅馆有多脏乱吵闹。
宁醉过来的时候是周日,现在已经周四了。
他开学就高三了,许星洲不想让他再这么挥霍时间,看他精神似乎也快崩溃的样子,打了个电话给宁老爷子的助理。
助理先生依旧温和有礼:“我会过来带小少爷离开。”
许星洲应了一声,挂掉电话,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
至少在爷爷剩余的日子,他不会再想着出柜了。
他希望爷爷可以长命百岁。
所以,就算当真心动过,也不能继续心软,耽误宁醉。
我可真是个混蛋。
许星洲想着,拍了拍脸,露出笑容,才回到病房。
在临岚陪着爷爷到了暑假最后一天,许星洲才不舍地离开,临走前叮嘱老爷子好好听医生的话吃饭吃药,不能再随便解雇阿姨。
爷爷突发一次急病后,说话行动都变慢了很多,看他快出门了,才慢慢开口:“小洲。”
“嗯?”